“齋妹子,去吃點熱乎的再來啊,”楊大嫂看向姜齋,眼底有些微微歉意。
姜齋朝楊大嫂點點頭,就往回走。
姜齋才走至木門前,就聽見姜容低聲說道,夾雜著哽咽。
池景蕓啞著嗓子輕聲安慰,將難受哽在喉間。
姜齋心口跳了跳,以為是有人上門欺負了這兩個女人,手有些急急地推開門。
聽到聲響,姜容看過來,池景蕓回頭。
姜容看到姜齋眼眶一瞬間就紅了,赤著腳就要下床。
連日的變故奔波,這個正值二八年華的女子,有些憔悴憂愁,糅合大難中的堅韌,更添不一樣的韻味。
風寒使少女臉還有些緋紅,此時眼眶通紅。
可謂眼角掛披桃花色,胭脂染紅白雪膚。
姜齋幾步上前就要按住姜容,“五姐,傷寒還未好全,這是做什么?”姜齋語氣有些少見地焦急。
“六妹,都怪五姐身子破敗,竟讓你獨自一人去面臨這些”姜容緊緊抓著姜齋的手,垂淚不知,她深知流淚無用,但此時那種快要窒息的難過內疚,快要將她溺斃。
“五姐,”看到姜容落淚,姜齋有些不知所措,“怎還這樣說啊,一筆寫不出兩個姜字來,且母親給我這份能力,救死扶傷便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為醫者,必得安神定志,首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不論貴富貧賤,怨親善友,一心赴救。
“只是為大昭將士做我力所能及之事而已。”姜齋救治不為任何人,不求任何利,只為那些為國拋卻生死,守得山河無恙,歲月長的將士。
養兒從兵一紙歸,身死魂存把家回。
“可大昭負了我們姜家!”她曾親眼看見父親公務繁重晝出晚歸,與母親都見不上幾面。
父母無休止吵架,姜容小時候對父親最大的印象便是母親不顧貴婦風范歇斯底里吼叫時,父親臉上露出的無奈愧疚,鬧到了最后的和離。生病也不舍得留些時間去醫治,拖得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哥哥四處奔波,長時間無法歸家,連心愛的姑娘都不舍得娶,怕她獨守空房,最后像父母那般成為怨偶,慘痛收場,只能親眼看見她嫁做他人婦。
姜容親眼看見父親深夜暗自神傷,聽見哥哥月下默默垂淚,第二天又強忍傷痛神情不見端倪地去任上。
池景蕓連忙伸手捂住姜容的嘴,姜容自知失言,自己一條命不要緊,如今不能再連累二嫂和六妹了。
姜容伏在池景蕓肩上,不再出聲,只暗暗啜泣。
姜齋輕輕拍姜容的肩,不知如何開口,在原身記憶里,對這位親大伯真無甚記憶,只記得匆匆的身影和急切的腳步,住一個宅子里,竟也是過年見過幾面。
“阿容啊,二嫂也想明白了,這生死、富貴啊都是那月下影,不知何時來,何時去,功高成怨府,權盛是危機,來來去去,還是人在最重要啊。”池景蕓眼神定定,緊緊握著姜容的手。
姜容漸漸止了淚,輕輕咳了一聲。
姜齋怕姜容又想起傷心事,便開口轉移姜容注意力,“五姐,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方才楊大嫂端來一碗麻黃散,捂了捂汗,便沒那么難受,”姜容在妹妹面前幾次落淚,此時也有些羞澀,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姜齋點點頭,暗暗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