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齋垂眸思量片刻,“何時出發?”
“就在這幾日,”宣霽手指輕輕點在桌案上,一下一下頗有規律。
“憑將軍差遣,只是得盡快了。”姜齋屈身施禮。
宣霽從喉頭悶悶應了一聲,嗓音更顯低沉華麗,使人感覺有一片羽毛輕柔掃過心尖,不禁心頭顫動。
宣霽從黑木椅上起身,身姿修長挺拔,近衛拿過玄色繡獸大氅,宣霽接過披上,修長手指在領口隨手系了個結。
千俞在外面打起帳子,宣霽微微屈身,就要出去,突然腳步一頓,微微側過臉,燭光下只見一管筆直高挺的鼻梁。
“我何時給你下過軍令‘不能放棄焰麟軍一人’。”
“將軍沒說過嗎,想是我記錯了。”姜齋知道宣霽派人在暗處盯著自己,恐怕今日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宣霽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
宣霽隱約好像勾了一下嘴角,沒有開口,掀簾出去了。
簾子掀開,姜齋感覺從寒夜里來的冷風,帶來一陣不知名的味道縈繞在鼻尖,似松,似竹,久久不散。
姜齋有些出神,這個氣味讓她很安心,仿佛看見白魚掠翅飛魚騰,置身于玉屏青嶂暮煙中。
鼻尖味道有些消散。聽到一聲咳嗽,打斷姜齋的“意境”,不動聲色地恢復神色,姜齋轉過身子定住心神。
“干嘛呢,”隨元良桃花眼里有些不懷好意的笑,摸著下巴看著姜齋。
“元良,太過輕浮!”江參將半坐在床榻上,面帶怒容。
聽到江參將的呵斥,見江參將臉上真的有怒容,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撇了撇嘴,聲音也低了下來。
“載叔,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隨元良清了一下嗓子開口道,急急掀簾子出去了。
“丫頭,不必在意元良,他并無惡意。”江參將見隨元良出去了,溫和對姜齋說道。
姜齋沒有開口,只是淡淡一笑,眼里澄凈,搖了搖頭。
江參將心口又是一軟,“丫頭,害怕嗎?”
“沒什么好怕的,不是還有宣將軍和隨參領嗎,”燈火映在姜齋臉上,如遺世獨立的畫卷。
江參將開口一笑,“別怕,他們二人實力都不可小覷,定能護你周全。”
姜齋對于宣霽和隨元良實力這點清楚,自己兩次擒住隨元良,主要是因為隨元良怒氣亂撞,氣息不穩,沒有太設防。自己憑借近身實戰較多,用了些刁鉆的角度。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罷了。
“將軍和參領安危更重要,”姜齋不知可否,“只有我們三人嗎?”姜齋想確認一次。
“應該是的,但要看將軍安排,”江參將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姜齋點點頭,“參將,夜已深,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看出姜齋是在擔心北軍營的嫂子和姐姐,江參將溫和一笑,儒雅清朗,歲月格外善待江參將,“回吧,我正好也是累了。”
姜齋屈身施禮,對魯太醫輕微頷首打了個招呼,掀開簾子走出江參將營帳。
一輪明月朦朧,在天地間灑下迷人的銀輝,消散許多陰天黑風的寂寥之感,在這處軍營留下一片靜好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