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蕓回頭看了看姜容,輕輕撫摸著姜容的發頂,點點頭,“五妹,你也歇會吧,”
“阿容,你知道嗎,”池景蕓將茶杯握在手心,沒有喝,眼睛里空蕩蕩的,“自從阿齋離開后,楊大嫂送來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想要,我總覺得……覺得,”池景蕓緊緊抿著唇,嘴唇不住顫動,仿佛已經承受不了,眼淚不住從眼角旁滑下。
看到池景蕓這個樣子,姜容也是急了,“我知道我知道,二嫂,我知道你難受,別說了……”手忙腳亂地想為池景蕓擦眼淚,卻被池景蕓拉住了手。
“阿容,我想說,”仿佛自虐似的,池景蕓毫不手軟地剝開自己的傷疤,鮮血淋漓,“我覺得,那些東西仿佛是阿齋用命換來的,你說若是沒有我們,阿齋會不會活得肆意許多,甚至有能力從這里出去。”
池景蕓緊緊咬著唇,眼睛通紅,下唇鐵青,卻仿佛感不到疼一般。
姜容也無話可說了,她知道此時什么話都是在池景蕓和自己的心上撒鹽,輕輕抱著池景蕓,想給她一些自己也所剩無幾的勇敢與力量。
“二嫂……”
“在干什么,”門外,宣霽站在門前,五官隱在暗處看不真切,可一出聲卻不容人忽視,身上沒有披大氅,攜帶來一身寒氣,破敗狹小的木屋里因為多進了一個人,顯得更加逼仄。
池景蕓和姜容趕緊擦干眼淚,跑過來行禮,“參見將軍。”
“起來吧,”宣霽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姜齋怎么樣了,還沒醒?”抬步走到床前,衣角輕輕掃過。
姜齋還是緊閉著眼,眼睫上有是熱氣的濕潤,遠山眉緊緊皺著,仿佛在睡夢中也睡得不安寧,瑩白耳廓上泛著粉紅。
宣霽莫名想抬手幫姜齋揉開,實際上宣霽也這樣做了,一個小姑娘哪有那么多煩心事。觸到姜齋的眉間和觸手可及的溫熱,宣霽手指在暗處蜷縮了一下,在眉間停留了幾瞬,撫平了褶皺,又神態若然地收回了手。
從宣霽抬手到拂到姜齋的臉上,池景蕓眼睛就一眨不眨,眼神仿佛要將宣霽修長的手指斬斷,藏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劇烈顫動著,眼睛更紅了。
池景蕓走到塌前,明著暗著將宣霽隔遠了些,“將軍,怎么晚了,讓您擔心了,”說著將姜齋被子掖到下巴,“這有我們照顧,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宣霽瞇著眼直視著池景蕓,并沒有釋放出威嚴,可一般人也是受不了,早就埋頭裝傻。池景蕓只是抬頭看著宣霽,咬著下唇不說話,眼里是老鷹對于幼崽的保護與防線。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齋,“好,若是缺什么,可以和魯太醫說。”宣霽想著這是姜齋的嫂姐,想著姜齋的“功勞”,宣霽也沒有過多計較。
“不用了,我們什么也不缺,”宣霽話語剛落,池景蕓就梗著脖子拒絕了,眼神滿是堅定。
“不是給你們的,是給姜齋的,”宣霽沒有那么好脾氣,不是很懂女人的區區繞繞,直接也是來了脾氣。
宣霽是從戰場下來的人,發怒時眼里都好像含著血氣和寒光,氣勢如泰山壓頂,卻還是念著屋子里只是三個女人,強制收斂住煞氣。
“將軍回吧,今日多謝將軍,”這時姜容也走上前,朝宣霽客客氣氣地施了一禮,“但是無功不受祿,往后阿齋不會再去庵廬了。”
宣霽眼神一寒,“誰說的,你說的還是姜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