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昭拿起來看了看,就是一沓很普通的宣紙,對掌柜說道:“宣紙我買了,就送給這位娘子。讀書是好事,年少有志不該困頓于此。”
田娘子又驚又喜,連忙行禮,“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沈琬昭笑笑,“不用多禮,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緣分。”
田娘子堅決沖她行完大禮,才抱著那沓宣紙離開。
沈琬昭帶著孫嬤嬤逛了逛,選了質地上乘的幾副筆墨,又問掌柜買了幾本考童生要看的書。
一出門,就看到田娘子在邊上等著。
沈琬昭暗暗點頭,她果然沒看錯,這是個聰明人。
田娘子看到她立即上前行禮,“奴家祝氏見過沈三姑娘。”
“你認得我?”
祝氏回道:“婆母就在三姑娘院里當差,所以奴家也有幸去過沈家幾次,便見過三姑娘。三姑娘氣質高雅,奴家自然不會忘。”
沈琬昭這才細細打量她,祝氏樣貌生得不錯,但雙手皮膚粗糙,臉上隱隱有疲憊之色,顯然日子過得不太好。
不過也難怪,一邊伺候斷了腿的丈夫,一邊還想供著讀書的弟弟,日子肯定辛苦。
沈琬昭視線挪到她懷里小心翼翼護著的一沓宣紙和一副筆墨,開口道:“若要讀書,這些宣紙怕不夠用。”
祝氏苦笑,“讓三姑娘看笑話了,都是奴家癡心妄想,不愿見家弟荒廢學識,便想著趁時送他點年禮,也算我這個姐姐的心意。”
沈琬昭知道她沒說實話,從剛才崇文齋掌柜的話里就知道,祝家姐弟明顯不是頭一回來這兒買東西,甚至是常客。
不過她不打算拆穿,甚至很欣賞這種人,堅韌,只要給點機會就牢牢抓住。
現在她身邊需要人手,所以不妨看看。
“一沓宣紙不夠用,但我可以給你更多的。”沈琬昭觀察她的臉色。
祝氏身體微震,面色糾結。
沈琬昭一點都不著急,耐心地看著她。祝氏是個聰明人,也很果斷,懂得進退取舍,她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祝氏很快就下定決心,“三姑娘大恩,奴家定不忘!日后您有什么吩咐盡管告訴奴家便是。”
沈琬昭笑看著她,“你可知道,田嬤嬤是趙姨娘的人,她真正的主子不是我。”
祝氏果斷干脆,“奴家姓祝,不姓田。”說完又怕沈琬昭誤會自己,解釋道:“姑娘既然認得奴家,想必也打聽過奴家嫁到田家那些事兒。當時奴家走投無路,不得已只能靠出賣自己的親事換點銀錢讓父母安葬,本想著他雖然斷了條腿,但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只要待我好日子也不是過不得。”
說到這里,祝氏眼眶慢慢變紅,“可我忘了,一個好賭的人怎么會安心過日子。不怕姑娘笑話,田家待我就像個苦差丫當牲口使喚,這倒罷了,橫豎我當初本就是他們買進門的。
可是,他們心思太狠,當初明明說好供晗哥兒讀書,誰知我一進門他們就翻臉不認,一點盼頭都不給,還找些人把晗哥兒兒打傷扔出去,差點要了晗哥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