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揚州府本地人,當初我在京中宴上見過周娘子,因著她是揚州府人還多留意了一下,倒沒聽說是犯官之后,想來應該是揚州府那些貧苦人家出身,家里遇到難事,不得不把她賣到教坊去。”
宋筠見她好奇,便出聲替沈琬昭解惑。
宋氏聽到也不由嘆氣道:“這一年來,揚州府南邊幾個縣都遭了水災,遭難的百姓不計其數,也就是靠著府城的幾個縣安生點,再往南邊走路上到處都是舉家逃難的人,不知道多少像高娘子這樣的女子被賣到別的地方,只為換取幾袋口糧。”
沈琬昭聽得心情有些沉重,遭難的時候,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韓秀蕓聽得也很不忍,“高娘子也是個可憐人。”
若說沈琬昭和宋筠還算見識過,韓秀蕓卻是從小就被韓家養在深閨,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女子,現在聽到這些殘酷的消息眼眶都紅了。
宋筠點頭,“是個可憐人,但這天底下哪里沒有可憐人,只有大榮安定,百官盡心為朝廷效力,如高娘子這樣的可憐人才會越來越少。”
沈琬昭卻突然想起蕭晟告訴她的那番話,南邊六縣遭到水災是因為河堤塌毀,而當初負責修建河堤的人跟崔家關系密切。
心中一驚,難道這里面牽扯更大的事?
是了,她第一次碰到宋渺和蕭晟就是因為那個尼姑的姘頭,他們在追拿那個人,而那人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獵戶。
也是因著這個,她才斷定蕭晟在替朝廷做事,所以在涼亭激怒崔紹說出那番罔顧王法、大逆不道的話來,逼得蕭晟現身,解了自己的困境。
她在賭,一個朝廷命官,聽到那般大逆不道的話不會不怒。
如果蕭晟是朝廷命官,又與宋渺共事,定不會藉藉無名,但為何她從未聽過揚州府還有這號人物?難道他本來就不是揚州府的人,而是朝廷專門派來查河堤塌毀一事的?
若不是揚州府的人,那他從哪里來?
難道是京中?
沈琬昭越想越心驚,強壓下心里的大膽猜測,悄悄地看了氣定神閑的宋筠一眼,她或許知道。
不過再多的事,她便不該也不能知道。
水災一事牽連甚廣,只是稍稍一點余波便讓沈家上下誠惶誠恐,為了替沈庭良保住官職鬧得雞犬不寧。若她不小心牽扯其中,說不定就是滅頂之災。
想到此,沈琬昭便難以平靜。
不行,日后就算要算計崔紹,也絕不能借蕭晟和宋渺之手,他們顯然就是在暗中查探河堤塌毀一事。
但今日蕭晟告訴她那番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把這樣的消息告訴她?沈琬昭的心一點一點提起來。
宋筠看著沈琬昭皺著眉,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你怎么了?”
沈琬昭回神,向她笑了笑,“我是在想高娘子,也不知道她今晚會跳什么,莫不成是那支艷驚天下的紅梅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