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沈琬昭只是瞥了一眼掀開簾子坐上來的蕭晟,便繼續低頭看著手里的雜書。
只是看著看著,就有些走神了。
總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打得她措手不及。
明明前不久,兩人都還恪守身份,未曾逾越。
她能感受到他的不退讓,但又很好地在把握分寸。
正走神,馬車猛地停下。
身子一個不穩,狠狠地往前撲去。
眼見著就要撞上,一只手臂穩穩地攬住她的肩膀,力氣一收,沈琬昭便被整個抱起,穩穩坐到他身旁的軟墊上。
蕭晟臉色微冷,沉聲道:“什么事?”
車外立即有侍衛道:“王爺,前面有流民。大概上百人,攔了官道,不讓咱們過去。”
沈琬昭心陡然一沉,流民?
“你坐著,我出去看看。”說罷,蕭晟掀起車簾跳了下去。
沈琬昭輕輕掀開一角,便看到前面果然浩浩蕩蕩地攔了一群人。
身上的衣裳又臟又破,個個瘦骨嶙峋。
隱隱能看到,有個同樣衣衫破敗的男子站在最前面,警惕地看著這邊。
蕭晟一身黑衣,周身氣勢逼人,頓時讓對面不少人往后退。
“這位公子,我們也沒有惡意,只要你把身上帶的銀子給我們,大大伙兒絕不為難。”
為首那男子的聲音傳過來,沈琬昭聽得清清楚楚。
心下有些詫異,借著那一角視線,再次把視線停在此人身上。
仔細看,此人身上的衣裳雖然破敗,但比周圍的人要干凈不少。
他目光毫不畏懼,只是警惕地看著蕭晟。
蕭晟看了他一眼,“劫掠?”
那男子明顯臉色一僵,浮現出幾分難堪,“我看閣下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要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蕭晟繼續道:“你們的頭領是誰?”
男子越發警惕,“閣下這話什么意思,我聽不懂。如今到處都是災民,我們也不過是討一口飯吃罷了,什么頭領不頭領的。”
說著,握緊了手里的木棍。
他這么一動,身后的上百人也頓時目光不善地看著蕭晟。
沈琬昭看得心頓時提起來,感覺到背后一股涼意。
上百流民,一旦不管不顧地動起手來,蕭晟攔得住嗎?
他們這次出城,身邊只有幾個護衛,并沒有帶多的人手。
可是蕭晟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什么危險一般,神情自若地看著他們。
冷笑道:“怎么,你們想造反?”
為首男子臉色大變,“閣下休要污蔑。”
蕭晟的聲音里也帶了幾分寒意,“聚集流民,在管道上攔路作亂,劫掠過往的車馬,不是造反是什么?”
“我們只是為了討口飯吃。”對面的人臉色鐵青,氣憤道:“南方六縣水災,餓死的人還少嗎!?都是那些狗官做的孽,憑什么要我們來承擔。”
“我看閣下穿著體面,說不定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兒,自然體會不到我們這些人的苦楚。廢話不多說,還是把銀子拿出來吧,我們也只求財不想傷人。”
說著,就往前逼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