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子大鬧一場,還被收了太子印章,皇后大病了一場,久久不能起身。
待意識有些清明后,她便急急著了宋嬤嬤去請謝夫人與謝慈音進宮。
二人到鳳儀殿后,宋嬤嬤擎著淚道:“娘娘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這幾日又是自責,又是后悔的,竟然一病不起了。今日才好些,就叫我去請夫人與姑娘來,說是要親自與你二人賠罪。”
因著太子的舉動,謝夫人連帶著謝皇后也有些遷怒,今日本是不愿意進宮的,但宋嬤嬤聲淚俱下的找到府上,又不得不來。
她帶著二人來了皇后的寢殿,皇后正被宮人服侍著喝藥。
眼見她面色蒼白,眉眼憔悴,謝夫人心中的氣也消了一半;好歹,也是她看著嫁出去的姑娘。
二人來到那紫檀木龍鳳呈祥雕花拔步床邊,朝著床上躺著的謝皇后福禮。
謝皇后聽見二人的聲音,轉了轉頭,伸手要去拉謝慈音,她喚道:“音兒,來姑姑這里。”
語氣中的虛弱與沙啞,叫謝慈音有些心疼。
她走上前去,半跪到謝皇后身邊,謝皇后牽著她的手,虛弱道:“是我叫你受委屈了。”
“音兒沒有委屈,姑姑不必掛在心上,好好養病才是。”她寬慰皇后道。
皇后朝她淺淺一笑,道:“是我沒有把那逆子教好,往后我也不會再去逼你嫁予他。”
聽了這話,謝慈音心中很是高興。
“嫂嫂。”謝皇后又朝著謝慈音身后的謝夫人招手,謝夫人端著笑,走到了她面前。
“我知嫂嫂怨我,怨我也是應該的。但叫嫂嫂只怨我就好,不要遷怒于哥哥。”
“怎么會呢,我知你們都是為了謝家好;你也不必掛在心上,好好養病才是。”謝夫人溫聲回她道。
“嫂嫂知道就好,我知你寶貝音兒,瞧不上太子的身份;只是為了謝家,我不得不這么…”
她瞧了一眼安嬤嬤,安嬤嬤會意,領著周圍的宮人出去了,讓她們好在里頭說話。
待宮人都退下后,她才緩緩道:“若是謝家還如從前一般得圣卷看顧,那我也不必如此謀劃。只是近些年,陛下越發的不喜世家,而世家里,又屬謝家在朝堂之上的權勢最大。有些事我本不想說,一輩子爛到肚子里的,不叫家人擔心;只是今日,不得不說了。我從未有過孩子,也看了不少明醫大夫,都說我是體質過于寒涼不能懷孕,起初我是相信的,可有一年母親悄悄送來幾個懂醫的婆婆來為我調養身子,一瞧才知道,我平日里吃的用的,多少都會有些紅花摻和在里頭!我本以為是宮中嬪妃的手段,后頭悄悄查了查才曉得,是陛下的手段,他竟然厭惡到不允許任何一個帶著世家骨血的孩子出生。”
憶起往事,她哽咽道:“那是我初初嫁給他的幾年,正是與他情意濃厚的時候。誰曾想,他仗著我對他的情意,不曾防備他,便叫我永遠也不能做母親!”
“我是后悔的,仗著家世與年少時對他的一腔心意,偏要嫁給他!我是真的后悔了。”淚流滿面,昔日驕傲尊貴的皇后不見,眼下的她只是個病弱的女子。
從前謝夫人不曾聽聞她的遭遇,只覺她自入宮來越發的工于心計精打細算起來,功利的叫她不喜。
現下聽了這些,知道了她的不易,一切過錯便如過往云煙散了。
握緊她的手,謝夫人哽咽道:“這些事,你怎么不同你哥哥說呢!”
謝皇后虛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緩緩道:“哥哥太過正直,若是知曉這些必然要去同陛下當面爭論,皆時陛下會更加不喜謝家的;我其實早已經想通,沒有孩子也好,省的后頭知道了他的謀算,平添一份傷心與牽掛。”
有什么好難過的,她已經不是那個少年時愛他的人了;那些受過的罪,就當是她年少時一意孤行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