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以后被尊稱為皇太后,那又怎么樣了?皇帝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總歸的是不貼心,面子上的孝心做的好看,這種孝順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是做給百官看的。
梁歡想起前世的事,宋承御極后次年跟杜皇后徹底撕破了臉,皇后身子又不好,時常頭疼無力,宋承干脆將人送到了艮岳,美名是艮岳清幽,最適宜調養身子,皇后被送去了艮岳,此后梁歡到死都沒見著杜皇后。
梁歡先前十分抗拒跟康王的婚事,張氏聽說今日康王來了一會,兩人在亭子里吃茶說話,比前先前梁歡態度友善的多,張氏不覺心中寬慰,這宮中太子過世沒幾個月,端王對瑞王下毒行徑失敗被下了大理寺,眼瞅宮中就剩下賢王,康王瑞王三人。
張氏到不求康王當個什么皇帝太子的,就求著康王平平安安,自家姑娘順順利利嫁給康王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宋承離開梁家回到宮內去了后苑液池,憑欄倚望,湖面上新荷碧綠,翡翠傘蓋似的層疊,清風吹過綠浪翻涌,宋承放空了視線陷入沉思中。
青葉抱劍靠在亭子外享受徐徐涼風,見宋承這幅樣子,知道他是想起淹死在此處的母親李昭容。
宋承母親是知州之女,出身不顯貴,也是宣和帝后宮中唯一一個生下了兒子卻沒晉升妃位的女人,宋承四歲那邊,李昭容得了癔癥,半夜從寢宮出來,不知道為何會到液池這片荷花池,失足落水而死。
“殿下,皇后喚您過去。”
直廊中,黃門低頭哈腰恭敬立在朗朗天光下,那拱起的背脊像是亭子上彎曲的梁柱,宋承收回目光,默不作聲注視這仁明殿中的老奴,八歲那邊在仁明殿廊廡,這老奴推了他一把。
這黃門被他沉默的目光看的不安,微起了點堆滿笑看著康王,心中七上八下忐忑無比。
“殿下,皇后娘娘頭疼的厲害,想見見您呢。”
宋承收回目光,勾了勾唇,神色現出一絲輕慢但很快就收而不見,換上溫存神色。
“母后今日精神也不濟嗎?我回宮換身衣裳就過去。”
語畢匆匆出了液池,回了寢殿換了白薰色的一件寬袍,也沒坐乘肩攆,快步到了仁明殿已經滿頭是汗。
杜皇后自打太子去世后,頭越發暈的厲害見不得鮮妍的東西,因此康王才換了這身淺淡衣袍,進了內殿,跪下行禮而后語氣關切問:“母后今日的藥可用了?”
杜皇后撐著額,云鬢高聳,金翠堆疊,身子不好,又成日思念兒子臉色有些憔悴,眼中的傲然尊貴也少了些。
懶掃了眼康王道:“聽說你去郡公府了。”
宋承頷首,皇后道:“想不到你對梁家五姑娘還挺上心。”
宋承低眉道:“兒臣一向是重情之人。”語畢伸手喚來時良,將螺黛匣子舉上前,微露了些歉然道,“兒臣叫人只能煉化這些。”
杜皇后見了那匣子目光一亮,就連頭疼也緩解了幾分,伸手接過匣子露出笑意道:“本宮正想打發人去問你,這個月的消肌丸有多少了?”
“都在這里,兒臣一定加緊熬制。”
杜皇后還算滿意,想到從前,遙望著遠處嘆氣道:“太子在世的時候,總會想盡辦法給我弄到這些。”
宋承一臉沉痛:“母后,大哥已經不在了,兒臣會按著您的吩咐盡心盡力熬制補身子的良藥,今日瞧著母后似乎又比前些日子年輕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