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面色無甚變化,嗯了聲坐下:“母后身子不好,又總是思念皇兄,這宮中喧囂母后神思枯竭,艮岳水碧山青,最適母后調養身體,朕會指派能干的女使醫官隨同母后去艮岳。”
寶英公主捏著帕子力爭道:“眼下天氣已冷,那艮岳山中到了冬天山中寒風呼嘯,哪里適合調養身體,皇兄怎能如此絕情,當初要不是母后力保皇兄,皇兄如何能坐上如今位置。”
宋承橫眼過去:“朕當初為康王時,曾于苦寒天在艮岳為母后抄經書祈福,皇妹那時候可曾想到艮岳寒風呼嘯?”
寶英一窒,強撐道:“母后身子本就不好,皇兄何必要跟母后計較這些,要真是想讓母后調養身子,可安排母后去溫暖地方。”
宋承瞌下眼,端著茶盞呷了口:“環山館中暖爐炭火朕已囑咐人備好,山中清幽,母后去了艮岳定會忘記思子之痛,待養好了身子朕自會接她回宮。”
寶英忍不住哭出聲來,見對宋承說了無用,求救的看向梁歡:“皇嫂,你勸勸皇兄吧,母后身子一直都不曾養好,哪里能去艮岳。”
梁歡眼觀鼻鼻觀心,這種事情,說到底是他們宋家的事,輪不到她插嘴,再者她可記得前世杜皇后對她的苛刻。
這輩子她是有了前世的教訓加成,好幾次才從杜皇后手中逃出,沒讓杜皇后抓著她把柄,眼下這婦人終于離開了皇宮不在她跟前,梁歡覺著還是別讓太后在宮里的好。
她慢吞吞道:“前日太后越過陛下宣見了張太師,御史大夫耿大人,先帝曾立下規矩,后宮不許干政,不知道太后宣見臣工們是為何。”
寶英公主聽著梁歡這一席話,先是愕然跟著哇的聲大哭起來,指著他們道:“你們夫妻都沒良心!”
宋承沉下臉,一拍桌子:“沒規矩!朕是縱容你過頭了!來人!帶公主回去!”
寶英公主哭著走了,梁歡聽著那哭聲漸小,暗暗嘆了聲。
什么事都是兩難全啊。
宋承沉著臉,半天都沒說話,梁歡知道他是被氣著了,她也不說話,過了會宋承道:“陪我去后面走走。”
梁歡嗯了聲,加了件罩衣出了殿門。
秋風清爽,吹的人頭發根里都是干爽爽的,梁歡仰著眼微瞇著眼看干凈如洗的天空。
宋承帶她去了液池,進了荷池中央的亭子里。
這地方是他生母淹死的地方,他總愛來這里。
梁歡記得前世他還是王爺時候,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這里,從前她追著他跑,有幾次就是在這里找到他的。
宋承撐亭子廊柱上,那模樣讓梁歡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見到宋承的樣子,也是這樣站在亭子里,看著下面發呆。
梁歡正出神,宋晨忽地伸出手指著一處道:“我母妃就是從那掉下去的。”
梁歡順著他手看,是個低洼處,人要是從那掉下去,需得走到底。
宋承回眸眼中隱隱沉痛:“推我母妃下去的是皇后身邊的內侍劉洋子。”
梁歡一驚:“不是說得了癔癥嗎?”
宋承呵的聲,笑的比哭還難看:“癔癥?說辭而已,我母妃要真是有病,又怎會進宮服侍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