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晨悄然抬眸,見到五姑娘,去的竟然是一典當鋪,藍色染布的那個“當”字,高高挑起,迎風招展,濃眉不由得微微蹙起。難怪她要將馬車上的“白”字樣摘下。
難道侯府竟然真的做得出來,不僅將親生女兒趕到莊子里,如今,女兒還要依靠典當東西才能活了?
他冷酷的心腸,此刻也生出幾分柔軟,想起自己少時,母親早逝,他也曾經有過一段孤苦的時光。
不多會,五姑娘走了出來,馬車噠噠而去,藍晨對身邊的一個隨從說:“你去看看,那小姑娘典當了什么,不管什么代價,你都給我買回來。”說完,拋了一大錠銀子給他。
那隨從有些詫異,公子爺可是一個“混世魔王”,何曾如此細心待人過?
隨即,藍晨騎馬,雙腿一夾,晃晃悠悠跟上了若塵的馬車。
若塵將那綠玉金步搖勉強換了50兩銀子,現在身邊有一百兩銀子了,不知道能否采買到她想要的奴婢。
來到一處高大的宅院,她牽手弟弟,看了一眼正好有幾個穿著華麗綢衫的男子朝宅子里走去,她就疾走幾步,跟了上去,守門的人瞧了他們一眼,不以為意,因為是跟隨那些買家來的家里的少爺小姐,來這里圖熱鬧好玩。
原來,這處頗有些年月的宅院,就是采買奴仆的黑市了。
里面分二層,每層都有包間,裝修頗為俗氣,紅的柱子,藍色的墻面,雕刻著一些牡丹、玉蘭、荷花的畫面,買家坐在有些私密性的包間里,樓下有一個高出地面的大平臺,是展示奴婢之地。
今日運氣極好,或許是淡季,沒什么買家,總共就來了十幾個買家,神色倨傲,吃著茶,磕著瓜子,好似看戲一般輕描淡寫。
若塵和若銘找了一個二層的包間坐下,小二給他們上茶水點心,有些發愣,怎么是兩個孩子,卻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少年,風采翩然,一身貴氣,雙目冷酷,神態流露一絲傲氣,白皙的手上挽著一提馬鞭,修長的身材背光遮住了一大片的逆光,跟在兩個孩子的后面,那貴公子拋給他碎銀子作為茶水費,小二這才點點頭,以為他們是一起的。
若塵聽見腳步聲,回眸一看,見到竟然是藍晨,頓時愣住了,臉色就垮了下來。
藍晨不請自坐,說:“五姑娘,你不用給我臉色看,若不是我,你就讓這小二給趕走了。你不知道你還不到買家的年齡嗎?”
“我沒到買家的年齡,可我的銀子到了買家的年齡,不用你擔心,真趕我走,我那這包銀子往這里一放,他們就得賠笑臉。”
錢財,在哪里都是通行證。
藍晨笑笑,說:“你膽子的確很大,可惜是個女子,否則,若身為男子,沒準可以去邊關建功立業。怎么,你想買奴婢,還真的打算在這荒涼之地長住了?”
“你先告訴我,你怎也來了此地?既然荒涼,你怎么也大駕光臨呢!”
藍晨目光定定地看著她,說:“聰明是聰明,可見也沒有什么調教,若你是一個心思開闊的,可要學點兒規矩。”
這點,若塵內心同意。
書穿來這里,不是原主曾經會的,她就一定能掌握的,不過也有可能,原主本來也沒有學什么閨閣舉止,上次差點遭受家法責罰時,她見過了家里的兄弟姐妹,確實在舉止上,自己落了下乘,大大咧咧的,在現代是大方,在古代可以說上不了臺面,別說和若畫比不了,就連二姐姐若溪,她也比不上人家。
但她是打算學的,等忙乎完了,她必然會學,她是一個善于入鄉隨俗之人,不會讓自己在舉止上,就別處一格,真正圓滑之人,表面恰恰都是不落人話柄的。還沒開始打,就成了靶心,那可不是她若塵的風格。
見她不語,藍晨心想,這個女孩并不是一味的刁蠻任性,她竟然能聽得進別人的規勸,果然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正說著,今日被賣的奴婢奴仆,已經被一一帶上了平臺。
先亮相的是奴婢,按照年齡大小,默默佇立在一旁,垂頭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