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銘哥兒,明日起,辰時到未時,去陳閣老家中念書。”若塵又宣布了一個炸雷般的消息。
而此時,在梅弘公子的書房,來了一位客人,便是藍晨公子。
兩人相對矮幾而坐,衣裳飄飄,一壺濃茶,在炭火上滾著,散發著濃香,梅弘公子伸手,白皙的手指握著壺柄,給藍晨公子傾了一杯茶。
“試試,這是從云南帶來的豪針白茶。”
藍晨公子莞爾一笑,說:“原本想向你討要豆兒,沒想到你卻已經送了出去。”
那日,知道豆兒被賣入閣老府,他沒有告訴給若塵知道,他來十里莊子,原本就是來拜訪閣老的孫子梅弘的,他原本是想將豆兒先一步要到手上,這樣可以拿捏那個小丫頭,接連兩次,在那小丫頭那吃癟,他想扳回一成,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倒確實沒有料到,那小丫頭竟然敢闖閣老府。更沒料到的是,她還真的帶走了豆兒。
“若塵姑娘救了我的堂妹,這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尤其是我祖父,你是知道,他難得露出笑臉看人的,這次對若塵姑娘那是網開一面,也留她,來了徐先生的學堂,能聽聞徐先生一席課可是榮幸,他曾經教出一個狀元,三個探花郎,其他舉子進士不盡其數,名滿天下。若不是我祖父三番四次邀請,又曾經有些親眷關系,原是邀請不到的。今年秋闈應該有望。”
“是么,你不會以為,那若塵姑娘,讀幾月書,還真的能通過童生試?”
“她冰雪聰明,也未必不可。”梅弘公子不以為然。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圣上也不知,為何心血來潮,竟然讓女子也可以報名科舉,乃至女子全軍覆沒,也是白忙乎一場。”
梅弘公子但笑不語,與旁人看不起女子相比,他性格溫和,而且,他內心心儀的,原本也是想娶一房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為正室。
“明日我們就要聆聽徐先生教誨了,不如你來旁聽一課,徐先生也教過進士,不虧了你這個秀才了。”
“明日我原本想回京城,既然如此,就耽擱一日,聆聽先生教誨。”他其實想看若塵的笑話。
據他所知,以前沒少聽若溪說過,自己的這個庶女妹妹,每次看書就頭疼,字也不識幾個。就這么一個文墨不通的女文盲,竟然嘲笑自己“讀書少”。
他藍晨,可是15歲,就已經中了秀才之人。在一干勛貴子弟里,已經算是非常突出的“才子”了,他們這些有爵位繼承的,自然不能和清貴之流書香門第的子弟相比,但藍晨自認為,即使相比,自己也差不了分毫,在梅弘公子這個年齡,他就已經考中秀才了。
翌日,辰時,徐先生的寬敞明亮的書堂里,已經坐滿學生,不過,空缺了兩個位置。看上去,顯得特別的突兀。
男女生分成兩列,那邊的女生,只有芷兒和墨表妹,最后一個位置上,空空如也。
男生這邊,也是一個最邊上的位置,空缺了一人。
旁聽的藍晨嘴角勾勒一絲嘲笑,就知道若塵不敢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不來,她的兄弟自然也不敢來了。
他正這么尋思,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先生,我們來遲了。”
徐先生大約四十來歲,下顎留有飄逸的胡須,一襲青衫,一把羽扇,一把戒尺,看上去一身仙氣,桃木桌上,擱著一把銅柄茶壺,典型的名師兩袖清風的形象。
“來遲了無事,照規矩打板子即是。”徐先生淡淡地說道,已經備好戒尺,閃爍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