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穆敬荑已經開門離開了,張貴祥郁悶的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西廂,不一會兒便拿了剝好的各種動物皮毛出來,坐在院子角落,開始往板子上釘。
徐儷菲見他不理自己,氣惱的跺跺腳,轉身回到堂屋,與桂花吐槽去了。
穆云山吃完飯并沒有回屋休息,而是挪到東墻邊翻看那些做好的坯子是否干透,琢磨著燒窯的問題。趙氏則回了屋,靠坐在床頭,拿著繡繃子繡那塊出水蓮的帕子。
“爹,一會兒您教我燒窯吧,我看過了,那些泥坯子都干了。”穆敬荑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廚房,洗手吃飯。
趙氏瞥了眼窗外空著手回來的女兒,埋怨道:“你這死丫頭,送餅就送餅,咋還把陶盆給人家啦?”
穆敬荑含糊不清的聲音從灶間傳來:“嗐,以后找桂花玩去的時候再拿不一樣嘛,咱家又不缺陶盆用!”
“嘿,你這死丫頭,別老往他家跑,張貴祥那小子你可得給我遠著點兒,過兩天就有媒婆上門了,老大不小的你也得顧著點名聲!”趙氏臉湊近窗戶,沖著灶間嚷道。
穆敬荑聽了實在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自己這個娘親是聰明還是愚笨,就這么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出來,左鄰右舍估計都聽見了,哪像是顧著自家女兒名聲的樣子啊?誒,不對!媒婆兒?什么媒婆兒?
“娘,您剛說啥?”她立即起身,拿著半張餅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正房東屋。
趙氏見她進來,沒好氣的道:“吃飯也不好好吃,抓著個餅子滿是跑,像什么樣子!”
穆敬荑可顧不得這些,定定的看著趙氏:“娘,您剛說什么媒婆兒?”
“咋啦?那閆家退了親,你就打算這么耗下去,不嫁人啦?”她放下針線,蹙起了眉。“如今你都十六了,再磋磨下去真就成老姑娘了,哪還撈的到什么好人家!”
啊?才十六就想著嫁人?也忒早了吧!穆敬荑暗自腹誹,對于古時候的早婚早育觀念實在不敢茍同。想起今日遇到的儷菲,她立即反駁:“您也太危言聳聽了吧,剛剛我在桂花家遇到的那個儷菲,看著比我還大些,人家不也沒著急嗎?”
趙氏嫌棄的撇撇嘴,拿起繡繃繼續忙碌起來。“她著不著急還要告訴你呀?再說了那丫頭長的糙,根本攀不上什么富庶人家,將來嫁個窮苦人家的漢子年歲大些也無妨。”
穆敬荑無奈嘆了口氣:“娘,我也不喜歡富庶人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我不想以后挨欺負!”
趙氏立即瞪眼:“咋的?娘這一輩子嫁給你爹已經誤了,難道你也想跟我一樣后悔一輩子嗎?”
“您咋能這樣說?我爹對您多好?若是在富庶人家,高門大戶,您指不定得跟多少女人勾心斗角爭著搶著哄著同一個男人笑呢!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大宅門里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當的!”此時的穆敬荑腦海里全是前世看到的大戶人家里的齷齪事,后宮爭斗里的步步驚心,越琢磨越覺得現在挺好,她可不想到大戶人家里當炮灰去。
趙氏聞言斜眼瞪向她,咬著嘴唇直運氣。“你再頂嘴?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像樣了,女孩兒家的矜持嬌柔不見了,越來越不注意形象,再這樣下去真就成粗鄙不堪的野丫頭了。”
穆敬荑吐吐舌頭,暗自翻了翻白眼兒。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家閨秀,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女漢子,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再說了,她也不想改呀!要她嬌聲嬌氣,拿腔捏調,裝柔弱?那還不如殺了她來的痛快!”
“你瞧瞧……你瞧瞧你,又做這些動作,真是要氣死我了!”趙氏拿著針就奔她來了,幸虧穆敬荑反應靈敏,三兩步逃出屋子,嬉笑著嚷道:“我就不打擾娘做針線了,一會兒吃完飯我還得跟爹學燒窯呢!”
趙氏撫著胸口,大口喘著氣,一再的告誡自己:“哎呦,不生氣……我不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