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回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羞赧的垂了頭,低聲道:“我跟你說了,你不要告訴別人,姐姐不讓我玩泥巴。”
“嗯,我保證!”穆敬荑認真的點點頭。
小男孩一笑,露出兩個明顯的小酒窩兒:“那些不同顏色的泥水涂在陶坯上可以燒出漂亮的花紋,而且很光滑,亮閃閃的!”
穆敬荑聞言噗嗤一笑,引得小男孩立即皺眉,生怕她不相信似的,噘著嘴極力辯解:“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爹爹和劉叔他們燒的陶缸都是用的同一種泥水,燒出來的顏色都是黑乎乎的,遠不及我這漂亮!”
穆敬荑笑著摸摸他的頭:“我信你!不過,你們姐弟真的要離開這里了嗎?有沒有想過一起到作坊里做工?”
小男孩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我們還是小孩子,做不得重活兒,再說劉叔也不要啊?”
“咣鐺”三人不約而同看向聲音來處,之前跑去劉家哭鬧一番的小女孩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
“柯耳,干嘛呢?不是告訴你不要隨便與陌生人說話了嗎?”女孩一臉惱怒,眼神冷冷的掃向門口的兩人:“請你們出去,若是買缸請到別處買去,我們這不是作坊!”
何睿勍放下雙手,扯著穆敬荑就往外走:“瞧瞧,非得被人家攆才歡喜是吧?說了叫你不要來不要來,非不聽!”
穆敬荑訕訕的看了一眼女孩兒,隨著他出了門。
“柯耳,我看你真是找打了,什么人都敢放進來......”院內,女孩利落的拴上門,一把拉起弟弟的手,低聲訓斥著回了屋。
走出土臺村,何睿勍才撒開手,“你為什么非要進那院落瞧一眼?”
穆敬荑沉默了會兒,突然仰頭看向他:“在你看來,那對姐弟是什么樣的人?”
何睿勍撇了撇嘴:“我管他們是什么人,與我何干?”
“你就隨便說說看法,誰問你相不相干呢!”穆敬荑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一邊扭頭等著他回答。
“嗯......柯耳就是個小孩子,雖然身體有些先天缺憾,但難得心境并沒有受此影響。那個女孩兒......說不好,一個勁兒的哭喊,攪得我頭疼!”
“唉,我就是想幫幫他們,卻又不知該怎么幫。本來聽著那劉掌柜要收他們房子,我還覺得有些不近人情,可那女孩哭了半天,話里話外就是不想離開家,又不愿與弟弟分開,好像也不太愿吃苦,我就猶豫了。”
“哼,你又不是財主,平白發善心,又沒有能力實現,不是給自己徒增煩惱嗎?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么把咱們的作坊建起來吧!”何睿勍側頭,撇撇嘴,隨手刮了下她的鼻頭。
做完這個舉動,兩個人都愣了。穆敬荑是納悶兒他們何時如此熟絡了,何睿勍是為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感到震驚,這是他從未做過的事,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啊啊......”穆敬荑光愣神兒盯著對方了,沒注意腳下竟踩了之前踢了一路的石子兒,瞬間重心不穩向后栽去。危急關頭,她顧不得多想,雙手死命抓住一切可以拉扯的物事。
只聽“嗤啦”一聲,靛藍色的袖子隨著穆敬荑倒地的勢頭飄飄然離開了原本連著的衣襟。何睿勍忽覺手臂一涼,扭頭一看立即傻了眼,兩只手臂一藍一白,差了樣兒。
“噗通”穆敬荑狠狠摔在了地上,腰部傳來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倒吸冷氣,伸手一探,正是之前踢得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