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虬髯大漢突然斥道,聲音低沉卻能洞穿人耳,瞬間場中一片寂靜。
穆敬荑立時落了淚,雙肩顫抖,委屈至極:“還望大人明察,小女前幾日去隆安客棧尋表哥回來,有事相商。在客棧房間親眼所見瞿小姐與表哥獨處,親耳聽得她輕喚表哥,不愿其離開。
表哥雖對瞿小姐傾慕,可也知男女有別,獨處一室不好,這才離開了。如今聽得大人言明瞿小姐已有婚約,那豈不是......”
她突然掃了轎子一眼,做驚慌狀,開始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不...不是......小女并未看...看到他們二人獨處......”話落直接雙腿一軟昏了過去。
徐亮見主子昏倒了,連忙抱拳,祈求街上眾人幫忙將主子抬進店里,正在他開口央求的時候,突然一匹棗紅馬奔了過來。馬上端坐一人,正是一身月白的何睿勍。
他翻身下馬,沖著轎子一抱拳,冷聲道:“既然瞿小姐早與人有了婚約,還望不要再苦苦糾纏,在下不想做那奪妻之人,請小姐自重!”
一句話說完,他大步走到店鋪門口,蹲身抱起穆敬荑,徑直去了后院。店里店外,眾人嘩然,對中央的那乘小轎紛紛投去鄙夷之色,有的甚至輕啐上了。
“看來瞿家人的教養的確出了問題,否則怎會如此不知廉恥!”
“可不是,聽說那瞿家大兒早就將半數家財揮霍一空了,這才擠兌的瞿小姐嫁進劉元外家,為的就是能保瞿家永享富貴。”
“嗯,有道理,劉員外那是咱們昌隆縣的商會會長,多少商戶都仰仗著他賞識呢,瞿劉兩家聯姻,實數瞿家占便宜啊!”
裝飾華貴的小轎在各種批判品評當中擠出了人群,徐亮早就回了店里招待客人去了。
店中的兩位客人一主一仆,主子五十多歲模樣,仆從年歲略輕些,瞧著應是個嬤嬤,兩人見一時半會兒這戲還唱不完,索性坐在圈兒椅上,靜心觀看起來。
徐亮進門,兩人這才收回視線,談論起了要買的物件兒,臨走時意外的留下一張帖子,囑托徐亮交給穆掌柜。
徐亮送走兩人,拿起帖子一看,緋色綢緞包裹的極薄木片,中間兩個燙金大字:徐府。
后院屋中,何睿勍氣惱的將人丟到床上,冷聲道:“將事情鬧成如今模樣,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本該昏迷的穆敬荑忽的坐起,一雙桃花眼滿是怒氣:“你還有臉說,將我獨自扔下,自己騎馬逃了,到底是何居心?你與那姓瞿的之間我不想摻和,非要扯上我做犧牲那就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何睿勍伸手指著她,運了好一陣氣,最終還是忍了忍,放柔語調:“我只是不想面對她,不想再與她有何瓜葛,你只需應付她離開便可,何苦要鬧僵呢?”
“何睿勍,你想的倒挺簡單,你知不知道當初店鋪開業的時候曾答應過她定做茶具的事?如今人家拿這個要挾我,要我賠二百兩銀子,我上哪里搶去?
何況她左一句勾搭,又一句不檢點,我真要聽之任之,這輩子就別想洗脫了!你輕輕松松幾句話蓋過,敢情你不是女子,不會被名聲所累!
我從小到大從未怨過自己生為女兒身,如今竟是因你......”穆敬荑說著說著就落了淚,轉過身子面對著修補潦草的窗戶,低低抽噎起來。
何睿勍緩緩走過去,伸手扶住微微聳動的纖薄肩膀,低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既然已經與瞿家鬧翻,那咱們就徹底攪黃瞿劉兩家的婚事吧,以絕后患!”
穆敬荑感覺到肩膀上的暖意,微微側頭,嘟囔道:“說的輕巧,今日若不是我真的沒轍了,也不會采用以牙還牙的低賤招數,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本就不劃算!”
何睿勍雙手扳過她的身子,輕揚的劍眉下柳葉眼微微瞇起:“不用擔心,我之前是心存感激不愿與其撕破臉,這才一退再退,如今倒也無需顧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