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府衙就是一座石頭壘成的茅草房,三間小屋,審案的大堂占了兩間,西側一間留作辦公休息的書房。
后面還有個小院兒,種著些時令菜蔬,北面又是三間房,石頭地基,土夯的墻壁,茅草頂。
衙役直接將兩人領到了后院兒,譚縣令正蹲在地上拔草。
“老爺,哎呦呦,不是說不用您干嗎?這些粗活兒小的來就好!”
“無妨,左右閑著也是無趣,倒不如做些活計。”譚榮光被搶了活兒,直起身子。
衙役一邊彎身拔草,一邊低聲道:“老爺,來了兩位女客,說是您的朋友。”
“嗯?”譚榮光抬頭,瞧見正站在菜園邊的穆家主仆,立即紅了臉,尷尬的咳了兩聲。“呃......穆小姐如約而至,倒是令譚某意外了,還請這邊坐!”
他伸手一引,示意二人到東側院墻邊兒,哪里放著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正好可以充當桌椅。
“甘虎啊,你也先別拔草了,快燒點兒水去,來客人了!”譚榮光紅著臉沖衙役吩咐。
“哎哎!”甘虎連忙將拔完的草丟到畦埂外,以便讓日陽曬干,拍拍手跑去井臺邊洗手打水去了。
穆敬荑瞧了眼菜地里種的東西,有些干巴的紫秧上掛著幾只茄子,個頭兒不大,皮也不咋光滑。
旁邊有幾垅幼苗,好像是菠菜、小白菜、蘿卜、蔥和蒜。她沒正經種過莊稼,若不是苗已經長出了模樣,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
“看來今年堰州的收成還可以!”
譚縣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苦笑道:“今年發的洪水不大,退的也快,比之往年的確好了不少。不過我園里這些大多都是新種的,前一批的基本都旱死了。”
穆敬荑有些納悶兒:“你們守著曲江,還能干旱到哪里去,總不能連江水也能干涸吧?”
“哼,這你可就孤陋寡聞了,曲江雖近,卻不好取水,四周層巒疊嶂,總不能爬山去取吧。若是攀上二三十里山路來回,只為了挑兩桶水過來,什么時候才能灌溉完田地啊?”
譚榮光瞥了眼侍立一旁的夕瑤,疑惑道:“你為何不坐?咱們這里人口少,更沒有雇傭仆從的人家,若不想外人見了心生嫉妒,最好還是入鄉隨俗,低調行事。
地方窮,老百姓被逼急了難免彪悍了些,為了安全不得不防。”
夕瑤下意識摸了下腰間纏著的龍骨鋼鞭,淡淡一笑:“無妨,除非有人活得不耐煩了!”
譚縣令表情陡然一變,凌厲起來:“莫非姑娘是賊寇不成,人命豈是能隨便奪得?我身為一州......縣之長,都不敢輕言殺伐,難道你個丫頭竟比我這位縣老爺來頭還大?”
穆敬荑瞧了眼夕瑤訕訕的樣子,笑著撩起面紗:“咱們就不要講那些有的沒得了,若是大人有紙筆,我們最好抓緊時間畫出圖來,也好早日整修水利。”
之前她們二人過來時,是租了小馬車的,只不過要從山巒環繞的曲江中繞出來,著實費了番功夫。
船行至堰州邊緣時,山才漸漸矮下去,得以上岸。
那邊除了港口處的一兩個茶攤兒,酒肆,四周一片荒蕪。穆敬荑當時還問了一嘴,附近為何沒有村落人家,那茶攤兒的掌柜說此處很危險,人一旦走進荒地,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在她看來,周圍除了野草就是茂密的叢林,也許有毒蟲或者瘴氣,亦或是猛獸甚多,才令那些人有去無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