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能住上青磚大瓦房,一聽說要蓋那樣的房子,就激動的一夜沒睡。
季大年也是一夜沒睡著,他沒想過要蓋那么好的房子,他覺著,家里只有一個兒子,等女兒嫁出去,家里也沒人住,他想把錢存起來,等女兒們嫁出去以后就給冬寶娶個媳婦,等生了孫子,再給孫子挨著自家房子蓋兩間房就行,等孫子大了,分家的時候才能拿出錢來給孫子蓋房子。
季大年的想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很完美的,村子里很多人家也都是這么想的,這么做的。
面對季大年一個人的反對,二丫三丫只是有些小失望,她們雖然也想住新房子,但她們更想和大姐一起睡,一起睡熱鬧,大姐高興的時候,還會給她們講故事,多好呀,這么一想,不住新房子也沒什么了。終于冬寶,就更沒什么意見了,此時,正在院子里追著雞亂跑。
王氏則是一臉便秘的樣子,一來,她是想住大房子的,二來,她也不敢直接駁了季大年,三來,她覺得季大年說的也對,要是錢都用了,以后沒了怎么辦?誰知道以后這鹵味還能不能賺到錢?萬一貴人們吃膩了怎么辦?那樣,家里的營生就全沒了。
只有陸小夕是堅決要求蓋新房子的,她實在是受不了幾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特別是以后冬寶大了,男孩子,要和女孩子分開才行。
見季大年固執的不準蓋新房子,陸小夕只好循循善誘:“爹,人要為以后打算才是,不能就守著眼前這點利益,要把目光放長遠。”
季大年一聽,覺得陸小夕是在說他目光短淺,這還得了?啪的一聲,就把煙袋磕在了桌子上,怒道:“我這就是為將來打算,別以為你好運賺了幾個錢,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你老子我出去賺錢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
怎么又,又,又,又,又,把話題扯到自己賺錢的事情上去了?最近,陸小夕發現,只要她和季大年有分歧,季大年開口第一句總會是“別以為你賺了幾個錢就怎么樣,怎么樣”,看來,季大年對自己殘廢,女兒賺錢養家的事始終是有芥蒂的。
陸小夕苦笑,封建家長可悲又可憐的自尊心呀!
就自己做主賺錢這事來說,陸小夕對王氏的態度就很是滿意,只要窮不到她,王氏就樂呵呵的,見天的吃好喝好,也不管家里誰尊誰卑,錢從哪兒來,反正,不讓她操心她就沒脾氣。
看著季大年漲紅的臉,陸小夕就頭疼,這是季大年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這么頑固的堅持己見。陸小夕不知道,這次,到底是意見真的不一,還是季大年日積月累的爆發。
想了想,陸小夕還是耐著性子勸解:“爹,您瞧,我們家這房子,確實是不夠住,你想把錢存著給冬寶娶媳婦的心情,我也理解,可你看,要是我們家有了大房子,以后想給冬寶當媳婦的人還不踏破了我們家的門檻?要什么樣的媳婦還不是由著你挑?有了好房子,才能有好媳婦不是?”
“這倒是,這倒是,春芽說的對……”王氏聽了陸小夕的話,覺得說的很有道理,房子修的好的人家,媒人自然就來的勤。想到此,王氏正想幫腔幾句,見季大年板著臉瞪了她一眼,便住了嘴。
見季大年不為所動,陸小夕又道:“有了大房子,冬寶說不準能娶到城里的姑娘呢。”
“娶城里姑娘干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難道以后還要我和你娘伺候她?按我說,能生娃就行。”季大年繼續抽著旱煙袋,這倒是他的心里話,媳婦嘛,能生孫子就行,他才懶得管兒媳婦長什么樣,是園還是扁,看得過去就行。
“哪二丫三丫呢?以后二丫三丫嫁人,修了房子,也能找到好親事不是?你也想讓她們隨便嫁了,去給別人生娃,過苦日子去?”陸小夕有些不高興了,很是不贊同季大年的種豬想法。
想到二丫三丫,季大年頓了一下,現在,他家不缺吃,不缺穿,他當然也希望女兒們嫁得好,怎么還舍得自家閨女嫁去窮人家生娃滾泥巴?但,他又不想這么快被大女兒說服,掙扎道:“女孩子,那個不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