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讓俞秀春?”
一名身材頎長,頭發隨便用一根布帶扎起,顯得有些不修邊幅的溪山劍宗弟子聲音微寒的說道。
溪山劍宗在百年前就是長陵一帶的四大劍宗之一,哪怕到了今日,有許多后起之秀隱然凌駕在它之前,但溪山劍宗依舊是一流的修行之地,它的底蘊更是一般的修行宗門無法相比。溪山劍宗的劍經,如溪山劍經、澗流經等諸多劍經都已不算隱秘,廣為流傳,但越是如此,溪山劍宗的劍法經過無數代劍師的研修,卻是變得越來越強大,這些廣為流傳的溪山劍經和澗流經等劍經,此時已經成為溪山劍宗入門的最普通劍譜。能夠登堂入室,成為溪山劍宗入門弟子的,自然都非普通人物。
這名出聲的溪山劍宗弟子是宋正月,在去年溪山劍宗的入門劍試之中,他位列第一。
此時他第一個便看出了問題。
“俞秀春有傷在身。”
他的眼睛微微的瞇起,聲音依舊寒冷,“王驚夢不愿占他便宜,所以才這么做。”
“他是瘋了嗎?面對俞秀春,他竟然覺得這樣才算公平?”
一名身穿黃衫的溪山劍宗弟子忍不住寒聲說道。
宋正月深吸了一口氣,但是他的呼吸卻是有些艱難起來。
“俞秀春既然答應了和他比劍,便說明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那他根本不用采取這種方式相讓,因為就算不讓,也沒有人會覺得有失公平。”
他看著王驚夢的身影,緩緩的說道:“只是和他一開始勝了邱谷雨之后的那番話一樣,這卻代表著他想要告知長陵的態度。”
…….
“走吧。”
晾布場邊緣的其中一個巷口,一輛馬車的車廂之中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
“不看了?”
駕車的車夫微微一怔,此時的比劍,就連他都覺得精彩絕倫,尤其王驚夢的許多劍招破法,連他都沒有想過,那些劍招竟然能夠那樣用。
“俞秀春天資所限,修行了這么多年,還停留在這樣的境界,他的劍法中規中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原本就沒有什么看頭,再加上他受了傷,氣機本身就不穩,破綻便更多。至于這王驚夢,雖然每一劍都無可挑剔,但是真正比劍,一劍就夠了,何來這么多見招拆招。”
車廂之中年輕的聲音再次輕輕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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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駕車的車夫便有些戀戀不舍的調轉馬頭,有人在暗中約束,這輛馬車離開,卻是并無阻礙。
車簾被微風吹動,往外輕輕蕩起。
明亮的光線照在車廂中這名年輕人的臉上,這名年輕人的面色有些過分白皙,被陽光一照,卻是顯得有些透明,甚至浮現出了血管的顏色。
他身上的衣衫,卻是色澤深沉的黑錦,柔順的黑色錦布上,繡著松、鶴的花紋。
……
俞秀春的胸口漸漸灼熱起來。
他的眼眸之中盡是敬佩的神色。
他已經連出了三十余劍,每一劍他都是竭盡所能,然而卻都被王驚夢破去。
他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名后輩和自己比劍,不需要自己相讓,反而是用這種方式讓他。
和馬車中這名身穿黑色錦衣的少年所說的一樣,他知道自己體內的氣機流轉越來越不順暢,他已經不可能戰勝王驚夢。
他的這一生,大多數時候都在教人學劍,他平時出劍,也是力求讓他的那些學生看清劍招,從而領會。
他的對敵,也帶著平時的習慣,的確太過中規中矩。
然而今日里,隨著他出劍越多,他腦海之中卻似乎有一種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劍意在躍然而生。
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就像是他平靜的站立在山巔,有無數流云流過,心情變得越來越舒暢,只覺得那些流云之中隱隱有著某種韻味,卻一時說不出清楚。
但久而久之,這種說不出的韻味,卻是越來越清晰,變成一種噴薄而出的胸意。
嗤的一聲,他很自然的將這道劍意用了出來。
他身前中門大開,看似全部都是破綻,然而他這一劍卻如同崖邊掠過的飛云,輕靈而讓人難以捕捉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