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的估計沒錯的話,也就是德軍明天天亮會發起反攻,那么這個躲藏在地下室里而且距離前線不遠的野戰醫院很可能來不及撤離……
野戰醫院與部隊不一樣,他們撤退會有很多累贅,比如傷員、藥物、器材,甚至在撤退時還不斷有傷員被送進來。
所以,學員部隊損失一個好的支撐點事小,重要的是他們第二天很可能會被敵人全部俘虜。
野戰醫院被敵人占領是什么結果就不用說了。
傷員肯定得不到應有的救治,因為所有藥品和器械都會成為德軍的戰利品,同時德軍士兵也急需這些藥品。
不難想像,德國人肯定會把藥品用于自己的士兵而把蘇軍傷員丟在一邊讓他自生自滅……在沒有足夠藥品的情況下,沒有人會理會什么《日內瓦公約》,何況此時蘇聯還沒有簽署這個公約。
跟著瓦西里一路趕到被作為野戰醫院的倉庫后,舒爾卡看看入口果然就像自己想的那樣……倉庫的入口到是很大,但地下室的入口只有兩個,寬度僅能容兩人并排通過。
這樣的地下室雖然空間大而且安全,但一旦出現緊急情況完全沒有足夠的時間撤離。
進入昏暗的地下室后,首先是聞到一陣血腥味和腐臭味,還有一聲聲慘叫和呻呤,偶爾還能看到幾個渾身血漬的女護士提著裝滿了斷手、斷腳的鐵桶鏗鏗鏘鏘的走過。
這讓舒爾卡有些作嘔。
這不是因為他沒看過死人或是殘肢,而是女護士在提著那鐵桶時臉上的冷靜和眼神的淡陌,就像那些是損壞被更換下來的零件似的稀松平常。
瓦西里也有類似的感覺,所以他低聲對舒爾卡說了句:“所以我發誓絕不娶女護士,因為有一天……她提著我的殘肢時也可能一臉的無所謂!”
舒爾卡笑了下,瓦西里很懂得營造氣氛。
在地下室里繞了一會兒問了幾個人,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這里的負責人:佐格塔諾夫少校。
“佐格塔諾夫同志!”瓦西里走到他身邊,此時的他正在為一名士兵做截肢手術,也許是因為沒有麻藥,那名可憐的士兵在疼痛中大喊大叫。
佐格塔諾夫手上的動作沒停,只是瞄了瓦西里一眼,然后就回答道:“你不要白費力氣了,而且你不覺得應該在一個更適合的時間再來打擾我嗎?”
舒爾卡走了上去,說:“我認為現在就是適合的時間,因為野戰醫院很可能有危險……”
說著舒爾卡看了看表,說道:“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兩小時,現在撤出還來得急。”
“哦,是嗎?”佐格塔諾夫少校發出一聲不屑的笑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就因為你的幾句話撤出去好吧這個地下室讓給你們?沒人是傻瓜,同志……你最好是在我叫來警衛前離開這里!”
話說到這份上,舒爾卡就無言以對了,因為無論說什么似乎都是別有所圖。
“你應該相信我們上尉的!”瓦西里插嘴道:“因為他是‘突圍英雄’,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佐格塔諾夫有些意外的抬起頭,掃了舒爾卡一眼,問:“你就是‘突圍英雄’?你認識阿納托利醫生嗎?”
“哦,當然!”舒爾卡回答:“他救了我的命,在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