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衛生間,滿地的污水和臟東西凝在地板上,洗手臺上的鏡子也已經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黏糊糊的粘了一層,只能勉強的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上面倒影出來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穿著有點發臭的牛仔上衣,留著濃重胡須和垂肩長發的男人。
留胡須不是為了男士的性感,而是他生活邋遢,懶得處理,頭發長也不是所謂的藝術家情懷,只是單純的沒有錢去理發店。
他曾想過要不用剪刀自己剪掉算了,后來覺得就憑自己的手藝,恐怕剪完之后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像一個傻子。
打開水龍頭非常敷衍的洗了一把臉,他來到了自己的工作臺。
一張房東留下來的破桌子,和一臺十年前的二手破舊筆記本電腦。
電腦已經用不了幾年了,硬盤、CUP、顯卡嚴重退化,開機也要很久,里面更是什么軟件都沒有裝,只有盜版系統里自帶的寫作工具Word文檔。
慣例的打開了Word界面,里面有兩行讀起來還算通順的字,那是他用了三天時間寫出來的。
“最后三天了,今天我一定要寫一萬字,然后跟網站簽約,讓房東那頭臭肥豬對我刮目相看。”
何笑坐在電腦前干勁十足的自言自語著,乍一聽上去非常的充滿激情和勵志,但實際上這句話他每天都會對自己說。
而結果自然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仍然沒有絲毫的建樹。
今天也是跟昨天一模一樣,他在說完這句話后,先是盯著Word界面發呆,然后扣扣腳趾,看看報紙,中午的時候再去衛生間蹲個坑,下午躺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
“操!”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望著一片空白的電腦界面,不由狠狠的罵了一句,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或許是在家里呆著沒有靈感,應該出去走一走。”
他這樣自我安慰的想著。
穿上唯一一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外套,然后從抽屜里掏出半瓶十元錢買來的盜版藍風鈴香水,在身上反復噴了又噴,以掩蓋自己身上臭味,這才出門。
地下室的外面是一條不是很寬、沒什么規矩的小街道,每天都有很多小商販在這里擺攤,屬于沒人管的地帶。
何笑出來后很嫻熟的在賣水果的倒騎驢上順走一個蘋果,洗也不洗放在嘴里就啃,嗯,真香甜。
從小巷子里鉆出來,眼前是數不盡的高樓大廈。
夜晚的京城無疑是迷人的,到處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誘惑,他像是一只孤獨的幽靈,漫無目的,仿徨的徘徊在大街上,仿佛與這喧鬧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草,這不是何笑嗎?咋混成這逼樣了?”
人有些時候這樣,在最不得志的時候,總能遇到自己曾經的朋友,就像女孩子化了精致的妝出門,一個能看的帥哥都沒有,等不化妝的時候滿地熟人,下樓倒個垃圾都能碰上暗戀的班長。
“阿久,好久不見。”
站在何笑眼前的這個狗日的叫徐勝久,是他前女友的弟弟,在道上混的。
是的,何笑曾經有過女朋友。
他上學的時候不學無術,談了個六年的女朋友,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最后因為何笑實在是沒有上進心,女方家里不同意,這事兒便吹了。
后來聽說她在分開的半年后找了個有車有房的新男友,兩個人閃婚了。
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何笑也沒打聽過她們家里的事情,卻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自己的“前小舅子”。
“最近過的咋樣啊?還寫呢?”徐勝久分給何笑一根煙,笑著問道。
何笑看見這根煙有點走不動道了,因為這是一根中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