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么一提醒,唐若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確實。
馬上就要過年了。
街道上其實早已有了年味,只是她平時沒怎么注意。
父親去世后,她已經沒有了家,自然也不會在乎過節。
如今聽對方這一問,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沒地方可以去。
和誰過年呢?
顧家那群人嗎?不可能。
和封煜珩嗎?她也還不太愿意。
沒有人。
盡管重生變成了顧若,但她實際上還是像一抹幽魂,沒人會懂只有孤寂。
“再說吧。”她眨了眨干澀眼,語氣并沒有什么變化。
但在意的人,總能從細枝末節里察覺出變化。
封煜珩平時并不是那么敏銳的人,但對一個人上心后,對方任何一個反應,便會不由自主地在內心放大。
所以,他極短暫地怔了一下,而后不自覺放輕了聲音。
“怎么了?”他問。
唐若抬了抬眼皮,裝作若無其事道:“沒怎么。過年的事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我家究極有沒有安排。”她扯了大部分人都不會懷疑一個理由,畢竟過年和家人在一起是和很正常的事。
但封煜珩并沒有相信。
因為據他幾次觀察,顧家和她之間,儼然疏離到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我們兩家可以一起過。”他開口,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
小姑娘不自覺皺起了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隱隱浮現不耐。
她真的不喜歡這個話題。
“沒有必要。”不知不覺間,她的語氣本能地開始冷淡,“封煜珩,不要以為聯合顧家就可以逼我答應。你拉攏他們給我施壓沒有意義,他們道德綁架不了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封煜珩的語氣也變得認真,“對我而言,你的意愿始終是最重要的。我只是覺得,你未必會愿意在顧家過年,既然如此,我希望自己能陪著你。”
“那你覺得,我就一定會愿意和你一起過年嗎?”她反問,字字如刀。
她已經數不清今晚自己究竟第幾次對他說重話,事實上每次說完,她也會后悔。但因為想起過年,她的情緒確實也有點失控。
果然話一出口,封煜珩的神情就變化了幾瞬,然后只剩沉默。
沉寂的氣氛在病房內蔓延,就像一只無形的手,緩慢地攥緊了她的咽喉。
唐若知道,這次是她過分了。
她不該仗著有他的喜歡,而后有恃無恐傷害對方。
她閉了閉眼,又調整了一次呼吸。待她覺得自己已經穩定情緒時,‘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他先抓住了手。
“不要對我道歉。”他的聲音低低沉沉,握著她的大手骨節修長,比她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的手都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