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的心都醉了,卻還有些微的猶豫,但很快瞳孔里露出堅毅之色,心中暗暗道:妖或有一死,或死時很餓,或死時很飽,用之所趨異也!!
那么,準備上了!
阿朱完成了持續兩秒的心理掙扎,然后一側頭,卻愣了下,看到廟前的石階上坐著一個正在曬太陽的黑衣男人。
那男人好似是個無意間流落至此,暫做歇腳的旅客。
他低著頭,手里抓著什么小東西,正在“哧哧”地雕琢著什么。
他的眸子是那般的寧靜,寧靜的就像一頭蟄伏在海洋里的深海巨獸,他周身的空氣也呈現出一股厚重的感覺,燦爛的霞光落照在他身上,竟有些扭曲。
阿朱揉了揉眼睛,發覺剛剛那一切可能是幻覺。
于是,她搶步上前,右手抓向串著烤兔的木棍,同時道:“那個...我吃你的烤兔,也給你個忠告。
你快跑吧,后面有許多不講理的道士,如果那些道士遇到你,肯定也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男人沒說話,似乎也沒聽到說話。
他正專心致志地雕琢什么。
他輕輕瞇著眼,似乎在觀察什么,伴隨著這種觀察,他的手指卻靈敏無比地動著,似乎在推動著什么花鑿在輕輕鑿打著什么。
鑿擊了一會兒,他輕輕吹了口氣,吹落了一些金屬屑塵,然后手指按下,在掌心輕撫了下,這才舒了口氣。
他如是從自己的世界掙脫了出來,側頭看向正吃的滿嘴是油的朱裙少女,露出些疑惑之色。
阿朱瞪著大眼,一邊啃烤兔,一邊擺手道:“快逃吧,再不逃來不及了。”
黑衣男人看見這姑娘的臉,稍稍愣了下,然后笑道:“我為何要逃?”
阿朱道:“我是不祥之貍,呸呸呸,我是不祥之人,會給你帶來災禍...趁現在道士們還沒追來,你快跑。”
黑衣男人聽到“貍”這個字,更覺有趣,笑意濃濃道:“你為何不跑?”
阿朱一邊嘰咕嘰咕地吃著肉,嘴里發出“哎媽呀,好久沒吃這么好吃的了”,一邊道:“餓的跑不動了,待我吃完這兔子,我就跑。”
黑衣男人似乎覺得頗有意思,他彎腰,雙手呈掬捧狀,落在地上。
窸窸窣窣的聲音里,好似有什么東西鉆入了草叢。
他拍了拍手,繼續仰頭,悠閑地看著天上的浮云。
阿朱撕扯著烤兔腿道:“這是你烤的嗎?手法很不錯呀...”
黑衣男人笑道:“是嘛。”
這小妖一邊心安理得地吃著別人的東西,一邊還義正嚴詞地指指點點。
阿朱話音一轉道:“但是沒我烤的好,我和你說,我做菜特別厲害...”
她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是的。
她之前夸你只是為了進一步地去夸自己。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你很強,但是不如我”。
她說著說著,忽地雙瞳緊縮,目光快速掃動,只見一道道青衣身影落定在了這破敗山神廟周邊。
那些青衣身影手持利劍,腳下步罡踏斗,緩緩旋轉,強烈的殺氣如潮水從四面而來,似乎只等下一刻就徹底淹沒這廟宇,廟門吃著烤雞的阿朱,還有石階上坐著的黑衣男人。
隱約之間,這二十八人仿是對應了天上的二十八星宿,而呈現出一種“融合”的感覺。
在現在這個時代,不少道士都得到了神佛傳承。
那么,在神佛傳承的基礎上,還能二十八人以星斗大陣融力于一處,那談何厲害已經難以預料。
阿朱盡管面色蒼白,胡吃海塞的動作卻毫不含糊,一幀一幀地非常清晰,她如吃著斷頭飯一般將烤兔塞進嘴里,然后拔腿就跑,同時還不忘好心地喊一句:“那個...你也快跑啊,這些牛鼻子特不講道理...”
她才一溜,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阿朱扭頭一看,迷迷糊糊的大眼里映出一只手。
那手正抓著她命運的后脖頸。
讓她無力地半吊在空中。
阿朱心底咯噔一跳,糟了,失算了,遇到擼貓高手了。
“那個...放開我,放開我。”阿朱開始掙扎。
黑衣男人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那時候的某一幕畫面和如今十分相似,他想起了當初老道洞玄子曾經說的“血咒”,然后問出了許多年前曾問過的問題:“他們為什么追你?”
阿朱還沒回答,遠處有一名道士的聲音已經傳遞而來。
“我勸閣下少管閑事,否則性命不保。”
黑衣男子抬頭看了看他們,依然是熟悉的裝扮。
很明顯,這些人又是天羅山星宿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