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聶嗣張了張嘴,眨眨眼。
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因為,贅婿的地位確實太低。
如此,聶嗣倒是能明白賈璠為何當眾嚎啕大哭了。換成任何一個有脊梁骨的男人,恐怕都不想回去面對賈婦吧。
更何況,賈璠之前也是闊過的。
如此一來,流言蜚語與出身貴庭的清高相沖突。
合該崩潰啊。
“那賈氏主君便這般任由自家嫡女胡作非為,敗壞門庭清譽?”聶嗣不可思議的問。
名聲,對于一個家族來說非常重要。
奢奴微微一笑,面露不屑。
“少君有所不知,那賈氏跟腳乃是商賈出身,雖歷三代,于民間賺取些許名望,可說到底還是賤籍,其所作所為,自是難掩其拙劣本色。”
“原來如此。”聶嗣若有所思。
奢奴道:“賈氏招贅那位賈君,只怕也是看中了賈君先前出身貴庭的關系。”
聶嗣看了一眼奢奴,并未說話。
須臾后,他方才言道:“倒是有意思。”
話語中,帶著莫名的意味。
這倒是將奢奴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家少君這個‘有意思’是想要替那位賈璠出頭,于是連忙勸道:“少君,這里不是華陽郡,切莫亂來。”
“何意?”聶嗣疑惑的看著奢奴,他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并沒有想做什么啊。
奢奴道:“少君,南鄉郡歸屬荊州,主家鞭長莫及啊。若是少君想為那位賈君做些什么,怕是有些困難。”
聞言,聶嗣明白奢奴應該是誤會他的意思了。
“你不必亂想,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他與那位賈君非親非故,又無舊交,怎么可能會去替其出頭呢。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奢奴松了口氣,頷首道:“那就好,少君,奴婢先下去準備晚膳。”
“去吧。”
“唯。”
此時天色漸暗,奴婢進來添了幾盞燈火。
案幾上平坦著一卷竹簡,上面所書乃是《文經》,其內容多是圣賢言論。可惜的是,所謂的‘圣賢’,聶嗣一個也沒有聽過。
這卷《文經》乃是拓本,是由他‘自己’抄寫了族中的孤本,帶出來學習的。
《文經》只是個概念,傳聞其包含萬象,涉及萬千。由于竹簡限制,聶嗣手中這卷記載的不過是萬千之一罷了,而且由于竹簡的篇幅限制,這里面的每個字都是濃縮的,需要他慢慢去理解意思。
他對學習并不抵觸,正如無法糾正奢奴每次去迎接他,都不敢撐傘避雨一樣。
他在學著去適應。
燭影蔓延在泛黃的竹簡上,纖細的手指輕輕略過竹簡上的字體,聶嗣口中緩緩呢喃記憶。
他不認為自己是天才,他的學習方法只有一條;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這是個笨辦法,可卻是實用的。
青絲飄在臉側,少年口中晦澀拗口的詞句斷斷續續,來來回回讀了數遍方才通順。
一邊讀著,聶嗣隨手拿起筆在竹簡上做著‘逗號’‘句號’的符號標注。
沒有標點符號的文章,看起來像是雜亂無章的一串字符,讀起來讓人頭昏腦脹,更別提這些文字還都是濃縮的。許多的意思,都要靠著他自己去理解領悟。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再度傳來了奢奴的聲音。
“少君,該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