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瓘頷首,“伯繼所言大善,予記下了。”
緊跟著,荀胤上前言道:“夫子,未防災民混亂,弟子覺得,應該將其妥善安置在書院西南方。其一,那里并非是水源之地,乃是支流。其二,這幾日都是東北風,安置西南方,不易產生惡臭之氣。”
隨后的一炷香時間,聶嗣三人將自己的想法和問題對策,一一告知范瓘。
在經過幾人反復推敲之后,定下方針,范瓘立即喚來護衛,細細吩咐防范病疾的方方面面。
待聶嗣三人離去之后,閆癸笑著稱贊道:“坦蕩赤子心,荊襄梓材也。”
“日菊此言差矣,此三子皆非荊州人士。”范瓘疲憊的席地而坐。
“聶嗣吾知道,乃是雍州華陽人,公羊瑜和荀胤竟也不是荊州人?”閆癸坐在范瓘身旁,詢問道。
范瓘點點頭,“都不是。”
“這倒是可惜,此三子皆乃美玉,倘若精雕細琢,將來必成棟梁。”閆癸臉上帶著遺憾之色。
聞言,范瓘戲謔道:“此三子出身,皆乃地方貴庭豪奢。豈用你來精雕細琢,不提聶伯繼,單是公羊伯異與荀思然,便不愁無官做。”
聽了好友所言,閆癸放聲大笑。
“尚遜此言有理,倒是老夫忘記了。能入你丹水書院的子弟,豈能是平民子弟。”
范瓘長嘆一聲,感慨道:“予,布學荊襄,本想做到圣賢的有教無類,然則理想與現實大相徑庭。平民之子,苦于家中生計,無暇進學。予,自身也受困生計,不得不收下束脩。丹水書院,早已非予本心。唉!”
閆癸沉默少頃,開解道:“尚遜不必為此煩惱,古之圣賢也未能做到布教眾生,何況你呢。如今天下顯學之輩,如你一般心系眾生的,已屬罕見,尚遜無愧圣賢教誨。”
“但愿吧。”范瓘道。
災民數量龐大,憑借他們的人手,只能說勉強讓災民規矩起來,沒有發生動亂。聶嗣的仆從奢奴,公羊瑜和荀胤兩家的仆從盡數派出去,幫助丹水書院的護衛維持秩序,一直到子時才拖著疲累的軀體找到自家少君。
由于已至深夜,聶嗣便沒有回城,就地在林中升起火堆,打算將就一夜。
公羊瑜和荀胤想了想,這個時候回去,丹水城早已關閉城門,回去可能也進不了城,還不如留在這里,明日也好幫忙。
三人就地圍著火堆,吃著東西。
聶嗣兩只手抓著干餅撕扯。
說是‘餅’,其實根本不是聶嗣記憶中的餅。他目前手中的餅是粱米煮熟之后,曬干,打壓,再曬干,然后烤熟的餅,這其中還有多少工序,聶嗣不清楚,不過他只知道手中的餅又硬又難吃。
和他有著一樣的心情的還有公羊瑜和荀胤。他們三人平常吃的都是鮮肉美蔬,似今日這般啃硬餅,幾無所見,一時間都有些難以適應。
相比較他們三人,身旁仆從聚集的火堆,吃的聲音又大又香。
“吃吧,不吃會餓的。”聶嗣一邊嚼著餅,一邊勸對面倆人。
公羊瑜在飲酒,荀胤則看著餅發呆。
聽了聶嗣的話,荀胤感慨道:“以往我也吃過湯餅,可這么硬的還真是從未見過。”
“你吃的湯餅都是剛剛出甑的,能比么。”公羊瑜翻了翻白眼。
“聒噪!”荀胤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扇了扇空氣中彌漫的酒氣,嫌棄道:“你有買酒資,何不拿出來買糧救人。”
公羊瑜呵呵一笑,“那你還有人頭在呢,何不賣了換錢買糧。”
“好了,這般疲憊,你們二人倒是不覺,還有心情苦中作樂。”聶嗣苦笑著搖搖頭。
荀胤‘哼’了一聲,一副‘我不與你計較’的摸樣。他咬了一口餅,覺得實在生硬,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