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盼著聶縣尉赴任了,來來來,快將銅印收好,里邊請!”杜城縣令親熱的拉著他手,將他請了進去。
聶嗣一邊收好銅印,一邊無奈地跟著杜城縣令進了里間。
待二人安坐,杜城縣令方才道:“縣尉自櫟陽而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這樣吧,今日我做主,宴請縣衙眾人,一起前往城中酒肆暢飲。權當為縣尉接風!”
聶嗣道:“縣君,飲酒之事暫且押后,我此來乃是為了城中糧草安危,還望縣君不吝告知。”
見他沒有反駁來自櫟陽,杜城縣令眸光一閃,更加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好好好,縣尉且道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須臾。
聶嗣起身欲走,拱手道:“縣君,城中糧草事關重大,我要早日理順個中情形,方才能安心,還請縣君見諒。”
“聶縣尉一片為國赤心,我亦甚嘉之。這樣吧,聶縣尉若是事畢,可來吾府上一聚。我與伯繼一見如故,當好好親近親近。”杜城縣令熱情道。
從‘聶縣尉’變成‘伯繼’,這小嘴改的可真快。
聶嗣心中一陣惡寒,強忍著不適,笑著回道:“若有機會,必當打擾。”
言罷,轉身領著聶垣和聶桓離去。
待他們走后,杜城縣令拍了拍手,一名精瘦的男子從屏風后走出來。
“縣君。”
“縣丞,你觀此子如何?”
“呵呵,雀巢豈能容得下蒼鷹。”杜城縣丞笑道:“縣君不必煩惱,蒼鷹待不久的。”
“此亦我所想也!”
倆人對視一笑,心有靈犀。
出了衙門,欒冗牽來馬匹,聶嗣翻身上馬,拉著韁繩。
“走,我們去城西。”
言罷,領著聶垣、聶桓、欒冗三人拍馬離去。
“大兄,那縣令甚是熟絡啊。”聶桓騎在馬上笑著道。
聶嗣輕輕頷首,不置可否。
熟絡是真的,草包也是真的,問他杜城周邊幾個鄉,多少里,多少亭,多少縣卒,可有盜匪,他竟一概不知。
就這還是縣令?!
聶垣道:“大兄,那縣令言語之中多有試探之意,想必他猜測到大兄的身份了。”
“他若猜不到,那才叫人失望。”聶嗣冷哼。
“嗯?”聶垣不解,問道:“大兄方才在縣衙是故意向他露出口風的?”
聶嗣點頭,“我們此來,乃是為了保護糧草安全。有些事情,遲早掩蓋不住,不提你我姓氏,單是年紀擺在這兒,便叫人心中起疑。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如此一來,我們在杜城行事,那縣令定會有所顧忌,輕易不敢掣肘。”
聞言,聶垣恍然,“大兄遠見。”
“你們說什么,我怎么聽糊涂了。”聶桓插嘴。
聶嗣見他一臉絡腮胡,調侃道:“若是赴任的人是叔惇,那縣令定不會懷疑。”
“哈哈哈。”聶垣大笑,這話倒是沒說錯。叔惇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遠比大兄老成多了。
“大兄,仲兄,你們笑什么?”
聶嗣一笑,沒理會他,一甩馬鞭,‘啪’的一聲響,馬兒邁動四只蹄子,快速奔跑。
糧倉設立在城西,這一片屬于杜城縣尉武備管轄地帶,周圍民居較多,遠離市井。
待聶嗣抵達之時,守在門前的縣卒立馬上前喝止:“下馬!”
聶嗣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走上前出示縣尉銅印,以及官府的任命帛書。
兩名縣卒面面相覷,他們不認識字!
“吾乃新任杜城縣尉,讓你們管事的來見我!”聶嗣亮出銅印。
銅印他們是認識的,見此立馬抱拳一禮,“大人稍待,小人這就去請王都尉。”
縣尉之下,又分左右都尉,幫助縣尉統轄一縣兵卒、亭卒。似杜城這樣的小縣城,縣卒數量勉強維持在百余來人,平常也就管一管一縣治安。
不消片刻,一名肚大腰圓的漢子走出來。還沒靠近,聶嗣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你是誰?”王都尉紅著臉,粗聲問道。
聶嗣也不言語,直接亮出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