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兄。”
祁咎微微一笑,柔和的臉讓人如沐春風。他先是朝著聶祁氏行禮磕頭,喚了聲‘姑母’,而后才起身向聶嗣還禮。
“伯繼,姑母說的是,你我平輩,以后喚我子越便是。”
“好。”
安邑侯只有兩個嫡系子女,其他孩子都是庶出,所以接下來聶嗣見禮簡單許多,不需要遇到一個舅舅就磕頭,只要作揖便行。
眾人擁簇著聶祁氏和聶嗣入府,侯府管事奴婢則招呼聶氏護衛前往偏廳歇息。
一路上,大多數時候都是祁拒慎和妹妹聶祁氏互相說話,偶爾問及聶嗣,他才會回應一兩句。
不多時,眾人抵達安邑侯祁驅奴的主室。
安邑侯起名字很有意思,他給自己起名祁驅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北逐肅慎。可是后來發現沒希望,便將兒子取名祁拒慎,希望他能夠將肅慎抵擋在關外。
可惜,這個愿望落空了,因為祁拒慎厭惡打打殺殺,反而極好顯學。
祁驅奴和聶嗣大父聶淄是一個時代的人物,早就老的不像樣子,頭發花白,眼神散光,瘦的皮包骨頭。
近些年,由于暗傷發作,時常臥病在床。祁拒慎眼瞅著情況不對勁,連忙寫信告訴妹妹。
是故,聶祁氏這才趕回來。
堂內只有嫡系的幾個人,庶出的都在外面候著。
安邑侯這個時候醒著,坐在榻上,背靠憑幾。
父女見面,又是一番催人淚下的場景。
“孩兒給大父磕頭了。”
說著,聶嗣跪下‘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稱呼母親的父親為大父,或者外大父,都可以,沒有太深的計較。只有區別自家大父的時候,才會稱呼外大父。
老眼昏花的安邑侯仔細端詳聶嗣一會兒,這才驚訝說道:“小嗣兒長這么大了?”
“父親,嗣兒已經十八了。”聶祁氏笑著說。
“對對對。”安邑侯人老,但是不糊涂,他還記得從前的事情,“這小子,剛出生那會兒,你擔心他被河伯司命勾走,夜夜不能入眠,還是老夫拎著斬馬劍,守在他身旁的。”
聞言,聶嗣嘴角一扯。
這么生猛的么。
“對了,快起來,別跪著了。”安邑侯道。
“謝大父。”聶嗣站起身,乖乖坐在母親身旁,聽他們說那過去的故事。
好吧,其實很無聊。
因為聊著聊著自家母親就哭,然后老眼昏花的安邑侯見女兒哭,自己也跟著哭。
人老了,情緒總是繃不住。
不過,聶嗣發現安邑侯確實很疼自家母親。有的時候,元舅在一旁告狀,說安邑侯鬧性子不吃飯,然后母親一發火,安邑侯頓時老實,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吃飯。
嗯,有點像是老小孩。
聶嗣估計,這個時候的安邑侯,記憶怕是已經混亂了。因為他說話不太對勁,有的時候挺正常,有的時候脾氣又很暴躁。
性情起伏不定,不易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