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瀅撲哧一笑,旋即正回臉色,言道:“良人莫要打擾妾身記賬,明兒個還得去向母親匯報呢。”
豐收之季,聶氏在華陽郡各地的田地都開始收糧,每一日都有專人將各地的收成上報,交給上官瀅來統計歸檔。有的時候,某一地的糧倉盈滿,她還得安排其他地方的糧倉接收糧食。除卻這些以外,上官瀅還得負責記錄各地佃農、租戶上繳的糧食,以及各個地方的農具和耕牛情況。事無大小,皆經她手。
聶氏能一步步扎根做大,靠的就是嚴謹的手段。這份工作在聶嗣母親聶祁氏管家的時候發展到極致,聶嗣就曾經見過他母親一口報出某某地方的田地收成,甚至是過往三年的收成數量。
“母親心疼你都來不及,這是你自己自作主張的吧。”聶嗣說。
自上官瀅懷有身孕以來,聶祁氏對她的態度幾乎能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他這個兒子的地位也是越來越低,不如上官瀅來到重要。
是故,聶祁氏怎么會讓她勞累呢。
上官瀅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摸著凸起的小腹,嘆道:“妾身這幾日見母親忙碌無暇,便想著能夠幫母親分擔一些。”
“你把孩子養好,母親比什么都高興。”聶嗣捏著她的玉手,笑著開導:“等產下孩子,這些事務,你想逃也逃不掉。以后母親肯定是會漸漸放手交給你去做的,現在不著急。”
“嗯。”停頓一下,她又道:“如今才四個月,倒也不累。”
好吧,敢情白說一通。
嘟嘟嘟嘟。
茶壺蓋被水汽頂起,嘩啦啦作響。
上官瀅放下手上事物,起身給聶嗣倒滿茶水奉上。
夫婦二人,一個喝茶看輿圖,一個則專心記賬。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聲音:“阿姊。”
聲音是瑤妲的,上官瀅道:“進來。”
瑤妲推開門,端著一盅雞湯走進來,放在案幾上。
“姊夫,你怎么不勸勸阿姊,這么晚了還不休息。”
“你阿姊的脾氣你不知道么,我可勸不了她。”聶嗣喝著茶,頭也沒抬起來。
上官瀅端起雞湯正準備喝,聽見她說的話,沒好氣的敲敲她小腦袋,“就你多嘴。”
瑤妲俏皮地吐吐小舌頭。
“咦?”上官瀅忽然看著瑤妲肩膀,問道:“瑤兒,你肩上的東西是什么?”
“我肩膀?”瑤妲有些奇怪,轉頭看去,只見一只手指大小的蟲子正趴在她肩膀上。
此時,一只蟲子從窗外飛進室內,落在輿圖上。
聶嗣目光徒然凝聚,伸出手指夾起蟲子放在眼前。
“蝗蟲!”
看清蟲子樣貌之后,聶嗣渾身汗毛倒豎,一股涼意從腳底板沖上腦門。
那邊的瑤妲也驚訝的將蝗蟲從肩上捉下,一腳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