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簡繪豫州輿圖掛在墻上,聶嗣目光順著陳縣一路向東南,最后落在苦縣,譙縣等地,嗤笑一聲。
“有意思。”
“有意思?”荀胤不解。
聶嗣道:“思然,你沒看出來么,先前龐痤強攻陳縣,王崇贊不敵只能潰逃,可是他一路上彎彎繞繞,最后落腳地卻在譙國譙縣。而且,一路上王崇贊收攏災民,兵力不減反增,待進入譙國之后,一直沒什么動作的呂信立即兵分三路,一路取苦縣,一路取寧平酆軍側翼之軍。呂信則和王崇贊聯手正面強攻龐痤,企圖將他拖在苦縣,好為兩外兩路兵馬合圍龐痤爭取時間。”
“他們看破龐痤想要以快打快的籌謀,先是予其大勝,隨后又將其困在苦縣拖延時間,一來一去,龐痤心態崩潰,猶如網中魚蝦,只知道四處突破,兵馬全無戰心,進退毫無章法,焉能不敗?”
“如此說來,這個王崇贊和呂信還知兵?”荀胤大驚。不怕流氓有耐心就怕流氓有文化,若是王崇贊等反賊真的知兵,那對于朝廷來說可不太妙。
“按照朝廷通報的信息來看,這倆人出身地方殷實之家,想必知道一些兵略。”聶嗣摸著下巴,言道:“不過總感覺,如此嫻熟的兵馬布置,揚長避短之策,不像是反賊能弄出來的......或許,我小看天下英雄了?”說到最后,已然變成喃喃低語。
“伯繼,如今龐痤兵敗,朝廷又遣柳濞率軍南下,你以為,勝算幾何?”
“這可不好說,從他們打敗龐痤來看,王崇贊和呂信顯然不是一般的反賊。”聶嗣提醒道:“而且,你別忘了,這次柳濞率領的兵馬屬于南北兩軍,這可讓某些人順心了。”
“伯繼是說沛王?”荀胤大驚,“若是沛王出手,朝廷那邊情勢定然不妙。”
“誰知道呢,咱們的大司馬篤信南北兩軍皆精銳,就讓這些精銳去為國平叛吧。”聶嗣哼笑。
龐痤剿匪大敗消息傳開,天下嘩然。原因有兩點,其一是因為朝廷居然輸給反賊,其二則是因為龐痤的錢糧輜重都是朝廷向地方征收稅賦所得。
而今戰敗,等同于百姓們上交的錢糧全部付諸東流。
同時,龐痤的戰敗,讓更多野心家發現,原來朝廷也不是百戰百勝的存在,他們也是能夠被打敗的!
故此,白袍賊薊闞悍然聚攏山賊,在北地郡造反,攻入泥陽燒殺搶掠!
短短數十日內,薊闞聚兵兩萬,北上攻打北地城,意圖將北地郡一應朝廷官吏全部斬殺。
薊闞的造反,應該屬于雍州的第一起造反事件。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在于蝗災之故,若不是蝗災導致北地郡百姓吃喝困難,他們也不會如此簡單就被薊闞鼓動造反。
“北地郡地寡民少,郡內大城,不過泥陽、富平、北地三座,如今泥陽已下,薊闞攻打北地,情況萬分危急。”聶績將北地郡的求援帛書放在聶嗣面前。
“伯繼,你如何看待?”
“仲父,我想知道這個薊闞是不是之前扶風國那個白袍賊薊闞?”
“確是此人。”
“那就奇了,此人當年襲擊和親公主,為德昂所擒,怎會出現在北地郡造反?”
聶績臉頰一紅,解釋道:“當年程裴逃竄,放走櫟陽死牢不少罪犯,這個薊闞就是其中之一。”
“哦。”
“哦?”聶績看著他,言道:“你不打算去救北地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