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大雨傾盆而下。
中陽大街上燃燒的火焰在雨中漸漸被撲滅,但悲涼的哭聲卻是一個接著一個在兩邊響起。一夜裝孫子的京兆府終于開始行動,在大司馬的授意下安頓殃及池魚的百姓。
昨夜的激戰,不僅意味著鄧亥和柳齊的失敗,更意味著依附他們的數十位官吏遭到慘烈清算。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田服拿著大司馬給予的名單,挨個上門抓人,一時之間,廷尉府大牢竟人滿為患。
抓捕持續三天三夜,雒陽大街小巷,穿梭著甲胄騎士,他們踏破門闕,將一個又一個官吏抓走,一時之間,雒陽人心惶惶。
“大司馬,末將已將鄧述就地正法!”
碰!
一顆人頭丟在地上,正是潛逃的鄧述。
趙無傷看著滿身雨滴的龐痤,頷首道:“龐將軍辛苦,下去歇息吧。”
“唯!”龐痤抓著鄧述人頭離開大堂。
堂內,趙無傷和王頤看著輿圖,久久無言。
“這么說來,趙崇已有貳心。”王頤道。
趙無傷點點頭,“很早之前,我便寫信給他,讓他率領西域軍團返回雒陽。但是他始終沒有給我回信,想來是見九州烽煙驟起,準備渾水摸魚吧。”
其實,趙無傷對這種情況并不感到意外。畢竟,趙崇也好,王頤也罷,甚至是皇甫明,他們常年駐守邊疆,一個個早已將軍隊牢牢掌控在手中,有貳心,可以預見。
“那皇甫明呢?他也有貳心嗎?”王頤問。
趙無傷道:“當初肅慎南下,巨鹿王反叛,他退守平州。由此可見,就算他沒有貳心,只怕也有自保之意。”
“怎么會這樣?”王頤低頭呢喃。他不敢相信,當年的幾位好友居然全都背叛了大司馬。
趙無傷拍拍他肩膀,嘆道:“眼下趙崇和皇甫明倒是無所謂,畢竟他們遠在邊疆,鞭長莫及。我所擔心的,是天下各地的太守。柳齊臨死前將消息散出去,這樣一來,天下各地太守必定會不尊朝廷的號令,各行其是,乃至擁兵自重,甚至是借口勤王,攻打雒陽。”
“而現在,巨鹿王和沛王虎視眈眈,各地太守又有異動,我們手中僅有十幾萬大軍,困于河南一地,難有作為啊。”
“大司馬準備怎么做?”
“雍州!”
趙無傷看向輿圖上的雍州,言道:“雍州地勢險要,關閉四處關隘,足以自守。且東方諸多州郡,多經戰亂,民不聊生。而雍州、益州等地一直承平安泰,若能以這兩地為根基,還是能夠守住酆朝基業的。”
王頤蹙眉道:“大司馬是準備遷都嗎?”
“若是不遷都,我們就會被困在雒陽。”趙無傷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王頤思忖片刻,提醒道:“大司馬,若是決意遷都,那就事不宜遲,必須立刻行動,否則等消息徹底傳開,只怕各地太守都會借機生事。”
“你說的對,我這便進宮通知太后和天子。”
王頤則抱拳道:“末將這便去整合兵馬。”
皇宮。
“朕要兒子!”
“你給朕生個兒子!”
“快,吃藥,吃藥,快吃藥啊!”
形容枯槁的天子姒泓,一只手抓著藺潯潯頭發,一只手抓著泥土往她嘴里塞。
“吃啊,吃啊,吃藥就能生孩子,生孩子朕就能親政,朕是天子啊,朕才是主人!”
說著說著,他臉色頓時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