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著還是那么著,這是一個問題。
殺掉天子,青史之上,弒君惡名少不掉。甚至,有人可以暗害天子,散布謠言,同樣可以將弒君的惡名強加在盟主頭上。
誰讓你是盟主,誰讓你號令群雄呢!
不殺天子,架空天子?
各路義軍不會答應!
這是個死結,誰成為盟主,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當吳鄲打斷陰休之后,夏陽悌陰陽怪氣道:“吳先生果真是文烈手下第一謀臣,如此場合也敢開口。”
“不敢,在下失言。”吳鄲面不改色的回敬一句。
見狀,帳內氣氛再度凝結起來。大家都不想接下這個苦差事,所以一時之間各人都在運轉心思。有的在考慮怎么拉扯別人下水,有的則在考慮當選盟主的利弊。
人心的復雜,莫過于此。
接下來,眾人互相舉薦,扯來扯去,就是沒人愿意接下差事。
馬先倒是想要做盟主,但他見所有人都在推辭,立即意識到那個位子有些燙屁股,果斷選擇隨大流。
半個時辰過去。
聶嗣看著爭吵不休的各路義軍首領,轉頭讓崇侯翊給他再倒一碗水來喝。
咕嚕咕嚕喝完,他見所有人沉默不語。
“諸位。”
眾人看向聶嗣。
“既然諸位都不愿意做盟主,那就不要盟主吧。”
“沒有盟主,各自為戰嗎?”應預問。
齊質道:“若是各自為戰,何時能破雒陽。”
這就牽扯到另一個問題,攻打雒陽城。
作為酆朝四百年帝都,天下一等一的堅城,想要打下來,聯軍不傷筋動骨是不可能的。可問題是,誰愿意讓自家的弟兄去送死?
當上盟主,還有這一點不好。攻城兵力布置的稍有差池,必然會平白無故得罪人,導致威望下降。
隊伍不好帶!
“呵。”聶嗣一笑,起身走到帳內中央。
“吾嘗聞,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壹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今國朝橫遭奸臣霍亂,諸位興義軍,勤王命,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試問,如此功績,當為何命?”
聲音落下,帳內一片寂靜。
沒辦法,話說得太好聽,不好意思反駁。
范猷、吳鄲、蔡樾、滕邱等人卻是皺緊眉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見沒人開口,聶嗣嘴角邪魅一勾。
“依我看,九儀之命,亦難定諸位之功績也!”
語出驚人!
九儀之命還不能定?
婁周忍不住問道:“敢問聶將軍,吾等之功績是何?”
聶嗣在帳內來回走兩步,清清嗓子,言道:“吾等之功績,自古未見也。故,吾等在此盟約,先入雒陽者,當為勤王首功,吾等于天子法駕之前,共推其為王!”
轟!
大石落水,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