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荀胤覺得聶嗣的想法很好,但不合時宜。
“大王,若是拿下河東,西河閻軌和上黨柴微,怕是會開始忌憚大王。”
河東現在由本地的太守控制,明面上效忠雒陽,但實際上和半自立沒什么區別。如果燧軍出征河東,不說十拿九穩,那也是八九不離十。
可問題是,并州還有其他的諸侯王。
一旦燧軍打下河東,到時候閻軌和柴微就會懷疑聶嗣的動向,很有可能會翻臉。
“你說的也對。”聶嗣揉揉眉心。河東對雍州來說很重要,現在蒲坂關掌握在燧國手中,燧軍可以隨時進攻河東,但是如果以拿下河東為代價去得罪閻軌和柴微,聶嗣還是有所猶豫。
倒不是他畏懼這兩路諸侯王,而是他目前還不想和成型的勢力交手。
“大王,恕臣直言。子淵將軍和仲才將軍,統軍攻城略地,自是不在話下,但涉及戰略布置,則略有不及。眼下大王有臣等可以咨議政務之事,但還缺一個可以為大王排憂解難的軍師。”
聶嗣知道他說的什么意思,現在文臣方面,聶嗣有荀胤、甘瑢和藺氏兄弟,一切都能妥善處置。武將方面,聶垣和莊布都是獨當一面的大將。
但,他還缺一個可以為他制定戰略的軍師。
所謂戰略,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大方向上的目標。比如諸葛武侯,功蓋三分國的隆中對。
好的戰略,能讓他盡快成長。失敗的戰略,會導致他潰亡。
可問題是,這樣的人才又不是大白菜,隨處可見。
其實,荀胤和藺珀倆人都可以往這方面發展,但現在雍州百廢待興,他們倆人身上的擔子很重,聶嗣也不好意思繼續壓榨他們。
“不瞞思然,我心里確實有些想法,但是苦于無人商議。你們幾人忙于雍州之事,我也不好叫你們勞累。”聶嗣苦笑。
戰略方向,他怎么可能不去想,只是自己想是一回事,拿出來做是否能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人給他分析透徹,他不好拿定主意。
比如剛剛他說攻打河東,其實就是想要和荀胤商量商量。
荀胤一笑,言道:“大王,臣倒是有個人選。”
“哦?”聶嗣略感興趣,“能入思然之眼,此人想必不俗。”
“這個人,大王也認識。”
“孤認識?”聶嗣問道:“他是誰?”
“公羊瑜。”
“伯異?”聶嗣一驚,旋即連忙道:“我記得他去各地游歷,一直渺無音信,思然知道他在何處?”
“一直在臣的府上賴著呢。”荀胤苦笑,“這鼠輩,端的是不講道理,說是拜訪我,誰料想,臣留他在府中歇息幾日,他竟天天爛醉如泥,臣也不好將他趕走。這不,特向大王舉薦他。”
聞言,聶嗣啞然失笑。
那位老友嗜酒的性子,還真是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