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太守歸順之后,燧軍給他安排了一頂偏帳。
此刻,帳內,一盞燭火,兩道人影相對跪坐,武都太守正在給魏驥煮茶。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喝茶的行家是大王,這兩斤茶葉是大王此番出征帶出來的,已經全部賞給我過過嘴癮。這小茶壺和小爐子也是大王一并賞賜的,二月的天氣,最適合喝茶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擺弄著茶壺。雖然已過冬季,但氣溫還沒有完全回暖,夜間的氣溫尤其低。
“太守是因為茶葉才效忠燧王的嗎?”魏驥端起茶盞,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分不清是嘲諷還是真的這么以為。
武都太守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文郃,你看看,燧王的三萬大軍進駐河池,不僅不占百姓的一寸土地,入城之后更是對百姓秋毫無犯。且,他已和我袒露心跡,待武都克復,繼續由我來治民。郡內諸事,除卻惡豪之輩,其他人,燧王一個都不會動。”
魏驥默默飲茶不語。
武都太守接著唏噓道:“文郃,你我皆知,亂世降臨,雒陽天子尚且自身難保,如何能奢求天子救百姓于水火。觀武都周圍,唯秦州容畿,漢中西門靚,雍州燧王三方,武都若想避免戰火,必須要擇一而忠之。”
“秦州容畿自是不必多言,此人無天子敕封,悍然稱王造反,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漢中西門靚,自身深陷泥潭,一州之地尚無,如何能保全武都。唯有燧王聶嗣,他已得一州基業,對外擴張,其兵強馬壯,人心用命。且燧王在雍州安民除害,收效甚為出眾。武都百姓只有投效燧國,方才能在亂世生存。”
魏驥將茶盞放下,說道:“可燧王也有野心。”
武都太守嗤笑,“亂世,誰沒有野心。有的人天生為王,有的人落草為寇。燧王過往的做法雖然有些偏激,但是文郃,你若是放眼天下百姓,便能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做。遠的不說,單說武都,前兩年朝廷一年多次征收稅賦,百姓過成什么樣子,你心里沒數嗎?”
魏驥抿抿嘴唇,低頭不語。
見此,武都太守接著說道:“酆朝四百年基業,已經漸漸走到末路,將來誰主天下,猶未可知。此時正是英雄用武之時,文郃,我知你有大才,所以一再向大王舉薦你。你若能抓住機會,將來未嘗不能封侯蔭子,光耀門楣。”
魏驥好笑的問:“太守這么認定燧王能主天下?”
“這個我不能認定。”武都太守先是肯定,接著說,“但是到目前為止,我覺得天下還沒誰能比燧王更有潛力。”
說完,武都太守也沒有繼續勸魏驥效忠聶嗣。有些話點到即止便行,有時候言多必失。以魏驥的聰明,自然能夠分清形勢。
“讓我再想想吧,我還想再看看。”魏驥輕輕一嘆,言道:“請太守給我些時間。”
“大王一定會給你時間。”武都太守笑著道。
武都郡境內,基本上全都是山,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一眼望去全都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這些山的高度還不低,據聶嗣目測,最低的山峰也有一千米左右的海拔。
在這里行軍,基本上是走完山道,然后就順著漢水的支流向西而去。
不管什么時代,建造城池都是靠近水源平原所在,更何況境內多為山峰的武都。
翌日,竇蔑繼續統率五千先鋒軍,先一步離開河池,在前方為大軍開路。
后方,聶嗣留下五千人鎮守河池,防備漢中西門靚派兵走沮縣和武興一帶北上截斷自己后路。
而后,他率領兩萬兵馬,在后方緩緩推進。
一路走來,聶嗣眉頭皺成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