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昆坐在石凳上,感受著勃勃生機的環境,神色略微有些變化。
山巔冷肅,山風凜冽;云海翻滾,氣象萬千。云霞之上,陽光燦燦;云霞之下,生氣蓬勃。
方才歷了真宇的毀敗,一轉眼到了這里,截然相反的感受,殊為詫異。
但常昆神色變化,不在于此。
而在于——他覺得身處之所,頗為有些熟悉之感。
冰夷適時道:“察覺到了?”
常昆看祂。
冰夷道:“此乃盤古宇宙甲字恒宇。”
甲字恒宇?
盤古宇宙?
常昆咀嚼著。
冰夷道:“正是你所開辟之宇宙,你倒是忘了?”
常昆一怔。
是了。
難怪有些熟悉之感。冰夷這么一說,常昆便想起來了。敘命紀時,他駕馭寶船送各族八百萬婦孺離開真宇,于混沌虛空之中開辟了一方宇宙予以存身。
此時似真似幻,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
于他而言,那一番經歷,仿佛是個夢。
他記得自己駕馭寶船,回道人棄了性命送來船幡,卻也吃不住祂蘇醒時的偉岸壓力。于是以身祭船,方才離開真宇。
這宇宙,是祭船之后,幻夢幻滅里,他殘留的意志開辟而來。
這道殘留的意志最終與這個宇宙相合,將宇宙藏了起來,遵循他當時的意愿,以避過祂的目光。
常昆神色有些恍惚。
冰夷悠悠道:“敘命紀時,此宇宙予八百萬婦孺以存身;到現在,也是我等這些喪家之犬最后的巢穴了...”
常昆回過神來,問道:“諸般種種,猶如幻夢,教我難辨真假。許多過往,朦朧明滅,教我分不清虛實。”
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夷微微頷首:“我在此等候于你,已有無數年月。吊著一口氣,便是要與你解惑。”
常昆吸了口氣,道:“好。”
問:“如我歷經種種,分明敘命紀時,天帝降世,伏羲、女媧及諸神魔,將祂鎮壓,已是撫平劫數。”
“自我于東晉年間起始,至返敘命,其間也是諸世繁華,天庭鼎盛。可這一轉眼,皆成了虛幻。”
“真宇那般毀敗,留下一片荒蕪、無盡尸骨,實在教人難以接受。”
“前一刻,我還在與諸神對峙,要與佛門了結因果。錢塘君還跑來與我苦口婆心。下一刻,回道人煙消云散,諸神無蹤,佛門無影。”
“光芒點點璀璨的混沌虛空,卻剩下一片寂寞;無數宇宙腐化成了邪物,浩蕩混沌虛空生機寥寥。”
“那么我所經歷的——尤以自東晉起始至返敘命之前,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又如何一轉眼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假,怎把我瞞的不知所措?”
常昆如此問來,冰夷含笑,于是答道:“亦真亦假。”
道:“若想知曉通透,還要從敘命紀說起。”
“我雖只剩下最后半口氣,倒也可與你說個明白。”
冰夷露出深深的回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