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許破曉的看起來非常年輕都老伴,如今的筑基期修仙者,聽見了屋里的動靜,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感知范圍之內失去了一個生命。
這一刻。
因為修仙而永葆青春的劉慧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鬢角開始從黑色變成了斑白。吹彈可破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
只是一瞬。
劉慧芳衰老的猶如一個八十歲老太。
她哭喊著。
瘋了一樣的沖向了七十年前取了自己的男人的房間。
‘嘭——’的一聲炸響。臥室房門木屑紛飛。
屋外,地下城里的其他鄰居聽到了動靜,都連忙出來幫忙:
“怎么了?”
“許家出啥事兒了?”
“許老頭。”
“什么動靜啊?”
“噓——別說話。”
“不要吵,許老頭,離開了。”
“我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變得冰冷。”
“唉……”
臥室之中。
徐慧芳猶如冰雕石刻一樣站在那里,哭的無聲無息,只是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滾落著。
她的面前,自己的丈夫吐著長長的舌頭掛在房梁上。而結束他生命的,是七十多年前自己和他還在談戀愛的時候,送給他的一條七匹狼的皮帶。
七十年過去了,那皮帶老舊,破損。不堪重負,可卻結束了他的生命。
“七十年前你娶我的時候,不是說過,我們將永生永世在一起嗎?”
劉慧芳失神的自語著:“洞房花燭夜,我記得那天又是天降隕石的一夜。所有修仙者都飛上了天去抵抗隕石,你和我一起站在大地上仰望天空,都哭了。我們兩在洞房之夜共同發誓,我們一定要成為強大的修仙者,也成為飛上星空去抵擋隕石的那些英雄你忘了嗎?”
“談戀愛的時候,你意氣風發,在手上用圓規刻下了血字說,從今天起保護身邊每一個人,你忘了嗎?”
她看向許破曉的手臂。小臂之上還有幾十年前中二時期留下的疤痕,隱約的還可見那幾個字——從今天起保護身邊每一個人。
徐慧芳嚎啕大哭,抱著丈夫的尸體哭的幾乎暈厥過去。
“你為什么想不開啊。”
“你為什么要如此啊……凡人就凡人啊,那又如何?在漂泊時代里,我來保護你,我來照顧你。你為何如此啊!”
“為什么啊!!!”
徐慧芳狂吼著。
門外,聚集來了不少的鄰居,都沉默的看著房間里的這一幕,沒有任何人說話。
而這時,徐慧芳看見床頭那一張‘畢業合影’上有淚痕。她拿起了這張丈夫少年時期的畢業合影,翻過來,看見了照片的背面寫著一段話。
‘遺書’
“我永遠也無法活著到達新家園,我凡人之軀將永遠也無法在宇宙飛船之中活多少歲月,死了,尸首又不好處理。不如特娘的落葉歸根吶。”
“這輩子,我立下過無數的宏愿,可這輩子,我是一個宏愿都沒有完成吶!”
“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發誓我要成為強大的修仙者,為人類出一份力。但我到老了,到這一刻,我卻依然勞煩著其他人。我什么也沒有為人類做過,除了活著。”
“這一次,那我就用我所有的生命力,為人類崛起做最后一件事吧。沒有一個我,可以至少為人類騰出兩個空閑的修仙者。我不愿死在狹小的船艙里,我不愿尸體流落到宇宙中,我不愿在茍延殘喘的時候卻有修仙者來照顧我。徐慧芳,你不要心疼,你不要悲傷。這是我少年時期的愿望,我要為這個族群做點什么,可是我能力有限,我能做的,只有不添麻煩。”
“徐慧芳,替我活下去。這一輩子我無后,老伴,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替我活下去。活一萬年,活百萬年。將我的骨灰留一半在地球,我要落葉歸根。帶一半走,去你們的目的地,我要跟隨你,一起看一眼我們未來的家園。永別。”
“……”
屋里。
嚎啕大哭。
整個一大片的地方,都在啜泣著。
而他們,竟然卻能理解這個老人在離別之時的心情。他們竟然能夠感受到,也許當許破曉將自己吊上去的那一剎那,才是真正的解脫。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殘酷到沒有任何的腥風血雨,沒有任何的愛恨糾葛,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深仇大恨,融洽相處,可是,卻注定有一部分人將會被淘汰掉。被淘汰的人從一開始心里就知道,而其他人,也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們都在等著。
他們都在等著,當自己注定無法修仙的時候,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想拋下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