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營地的背人處。
大半夜的,朱興德接過滿山給的豆包,沒吃先感嘆道“看來家里的日子并不容易。你瞧瞧,蒸的這個豆包摻了玉米面。”
朱興德說這話,倒不是在嫌棄干糧是兩摻面粉。
家里從來就沒有富得流油到頓頓吃細面的程度。那得是啥家庭啊
打小他們就沒過那種日子,全都是苦孩子出身。
只是自從小妹夫能招野豬賣錢了,家里稍稍有了些存項,他們只要出門在外,外婆和岳母,尤其是外婆,她老人家一向給在外面的孩子準備細面干糧。
就連他幾歲的閨女甜水去學堂,晌午飯要自帶干糧在外村學堂熱飯吃,外婆也是給甜水準備細面干糧。
然后回頭家里飯桌上,寧可三摻兩餐的算計糧食,緊緊手做飯。
外婆常說“在家咋都能對付,出門在外,卻窮家富路。本來趕路就是很費體力的事情,再不吃的好一些,那嘴里都會哇苦哇苦的,想的全都是我命咋這么苦吶。我從上一家那里跑到游寒村,一路上,可是嘗夠了那滋味。”
所以聯系以上,他們現在又在外面奔波,以外婆的性情,外婆做的點心自然全是細面,豆包卻摻了玉米面,朱興德才肯定家里日子,眼下糧食應是很緊吧。
楊滿山擰開裝蘑菇醬壇子的手一頓,后悔沒多打聽家里的事兒,這要是大姐夫能進仙境,一定會比他細心,這是他永遠趕不上大姐夫的地方。
岳父常在外面夸他是最孝心的,滿山并不覺得自己是那個最“我忘問了,等下回的。”
朱興德擺手“沒啥,問不問的,二妹只會說家里啥活沒有,一切都好。我還能不了解咱家那幾口人”
羅峻熙見到蘑菇肉醬,一張嘴哈喇子差些掉下來。
不是他不斯文,完全是生理反應。
但看到大姐夫忍不住操心家里,羅峻熙并沒有著急吃喝,先強咽下口水勸道“大姐夫,你就是想得多。咱家今年秋收收上去多少糧食,你心里還沒數嗎咱有那么些神水相助,比旁人家里多收了不少。就算咱家不夠,不還是有我娘嗎我家陳糧可是還有不老少,就不用說新糧了。”
他娘自從有了倆孫兒,其他全是浮云。
他和小麥都成了娘心里那不在意的云彩。
眼下雙胞胎在岳家待著,家里要是真有啥困難,他娘雖然摳門,但不會再像往年一般干瞅著裝作沒發現。
朱興德看眼緊著附和點頭的小妹,看眼小妹夫。
心想這倆就是不長心的。很少見這倆人犯愁。
從不去想想,用神仙相助多收上的那些糧食,以及荒地提前偷摸種下的那些糧食,今年全交了稅糧。
稅糧增長了不少。
再著,朱興德也不止是擔心吃這方面。
畢竟他家那么多田地要是再不夠吃,旁人家、比如說朱家,都不用往遠了打比喻,那就得扎脖。
無非就是吃的好孬需不需要節省的問題。
他是比較擔心酒買賣。瞧這玉米面豆包,就可見家里在節省細糧釀酒,想必外面收不上來什么糧食釀酒了。或是糧食賣的極貴。
酒坊一停工,你說倆鋪子每日都有花銷,不進錢要往外面花,府城的鋪子是租的,還要養伙計和騾馬,心慌啊。這回給邊境又是先墊付酒錢,家里沒剩下多少存項。
不過,朱興德沒說出心中控制不住的擔憂,他確實是那種愛瞎操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