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讓里正記下,更是有些好處。
遠了不說,打比方村里干旱挑水或是相反,水量上漲要填河,那重活輕活,里正安排到各家頭上的活計可不一樣。
所以她特意沒上前去領銀錢,而是讓她男人去露臉取回來。
石九嫂子一邊躲著她老頭子的眼神,不樂意搭理那人。
一邊笑呵呵的正回答身邊婦人道:
“嗯那,借啦,今早我家那位著急忙慌的,非讓我趕緊將銀錢送到撇子家,都是姓左的,說咱不能眼瞅著不是?但沒借出去多少。你想啊,你還不知道我?我家里哪有啥存項,緊緊巴巴過日子,才給我那最小的兒子娶上媳婦還沒過半年。這日子都沒緩過來呢。”
石九嫂子沒對外說,具體借出去多少。
這也是人家的玉蘭男人還有左里正,挺會做人做事兒的。
還賬的時候,里正該夸就夸,還是當著村里人面前大聲夸獎,但在給過銀錢的時候,是用布包著。
細心到什么程度呢,借撇子家二兩銀錢的包,和她這種借二十兩的包看起來是一樣大小。
整得那借二兩的三大爺還說呢,借這么點兒銀錢,還搭塊這么大的布干啥,拿回去,這不是禍害東西嘛。
聽說,那布是左里正的大兒媳現裁的。可見,為這事兒真是不少費心思,心細。
怕暴露咱的財,回頭生是非,萬一別人知道咱手里有不少閑錢,這個也借上門,那個也借上門,幫左撇子家再幫出麻煩。
當然了,在石九嫂子看來,更是人家白玉蘭嘴嚴。
聽說那陣,白玉蘭拿著銀錢急火火尋到左撇子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提是誰借的,又具體借了多少,只說是好幾家湊的銀兩,湊出三十五兩啦。
這面,曬場這里還完帳,里正五叔開始分發第二種銀錢。
啥呢?
送稅糧的隊伍能這么快回來,是借羅峻熙的光,借青柳村的光。
都不用里正五叔使眼色,跟隊伍去的村民,立馬就宣揚開,因為這是事實啊,說事實又不費什么勁兒:
“你們不知道,可巧了,那管糧倉入庫的官,今年換人啦,換成個小年輕的。
然后青柳村的人,到了之后上前說,他們是童生榜首羅峻熙的村,關乎稍稍免點兒稅,問這種特殊的繳糧隊伍去哪里排隊。
那位年輕的官差,聽到這話,嗖的一下就抬頭,還扒拉開前面那些辦事的,特意走到青柳村里正面前問道,羅峻熙?他眼下已去府城了吧,又笑呵呵主動介紹說,啊,我們認識。”
村里人聽到這,全都驚呼:“哎呦,是嘛?看來撇子家小女婿還沒有科舉完做官呢,就有當官的認識他啦。可真是了不得。”
別看大伙討論的歡,事實上,大伙真心分不明白管倉庫繳稅的官職大小,反正在咱白丁眼里,能認識衙門里管事的就很了不得。
尤其是由對方主動提,說認識羅峻熙,就像認識羅峻熙是件很好的事似的,村里人都感覺非常有面子。
這幾人一邊點頭附和,一邊繼續宣揚道:
“可不,給那青柳村里正都整愣了,細問兩嘴才知曉,原來那人和撇子家小女婿曾在一個學堂念書。
那人還說呢,聽到今年童生榜首是撇子家的小女婿,他都跟著樂呵,本是想登門敘敘舊,但太忙,被調來管稅糧,所以打算等撇子家小女婿秀才高中時再上門來恭喜。
就這么的,青柳村那面腰板挺的那叫一個直流,呼呼的二十幾車卸完就完事兒了。
然后多虧咱里正叔反應快啊,特意上前又和人說,如若要找羅榜首,應去游寒村,他一直住在岳父家里。
那人一聽,問咱們,你們是他岳父村的?咱幾個急忙點頭說嗯那。
那人也立馬就對里正叔,還有咱幾個客氣了起來,說那你們村也一起吧,一起好記。
可以說,要是沒有這茬,俺們還得傻排隊,老長的隊伍了。
包括這附近的村,被青柳村里正和咱里正叔拽著,也可快就忙完,我們這才能提前回家。”
村民們一聽,哎呦。
還有那老大娘拍大腿,直感嘆:天老爺子呦,可真是借光啦。
有人借機就勸道:“撇子啊,聽明白沒,人要是能有出息,其他都不算事兒,必有后福。不是有那么句話?就算家有金山銀山,兒女要是不出息也早晚會敗沒。金山銀山不如出息兒女做靠山,你是真有指望啊,我真眼饞!”
而左里正直到這時候才開口道:“先別說沒用的了。所以啊,咱們能回來的快,是借了人家的光,交稅糧只住一晚,沒像往年需要住好些日排隊,也就有了剩錢。那現在將各家補繳的稅銀發下去吧。沒用那么多。”
然后左撇子立即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誰家過來取銀錢的時候,都會順便拍他肩膀一下,還會勸一嘴家里的事別太上火。
有的那大爺大娘不太會安慰人,勸到最后,讓左撇子居然有種錯覺,好像咱家倒大霉是應該的,誰讓咱家有個出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