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子趕緊拐回正題道:
“所以啊,你二嫂那些娘家人還沒等找上門呢,聽你妹子說,你二嫂就回娘家一頓訴苦。
說你二哥那差事得來不易,可別惹到你心煩,呵呵。
說要是惹了小叔子煩心,她男人就得回家繼續做泥腿子,那就等于在要她的命。
孫家田地多,又不是差那幾個幫工釀酒錢才能揭開鍋,人餓不死的時候,誰還不要個體面,更何況本身就是要臉面的人家,自是被你二嫂鬧的熄了心思。想來釀酒掙點兒零花也不好意思提了。
而你二嫂自個的親娘家人都沒借什么光,更不用說那些親屬。親屬再親,能親過在縣衙有能耐的姑爺子嗎?孫家爹娘擋著,怕你不高興,回頭會讓你二哥回來,就沒鬧,很明理。”
朱老爺子和朱興德心里明白,可能還有一點,左家釀酒坊將孫家的好糧食都收購了,孫家也要考慮到這方面,孫家還指望明年不用費勁繼續賣給左家糧食。
上回左家被盜亂哄哄那陣,手里沒什么錢,孫家曾賒給左家不少糧食,這事兒十里八村都知曉。左家后來那次大擺筵席,也特意請了二嫂的娘家人。
現在孫家人在外行走,外面人都知道,別看孫家和朱興德是拐著彎的親屬,只不過是朱興德二堂嫂的娘家人,但是就這拐著彎的姻親卻和左家人關系處的不錯。
十里八村的里正,包括鎮上有些認識左家的人,都會沖朱興德的面子給孫家行個方便。
朱興德那是曾經做過縣里捕頭的能耐人。和知縣大人關系不錯,還主動將捕頭的差事給辭了,卻仍然可以在縣衙橫著走,這事兒經過多人傳來傳去,到最后就很傳奇。
誰認識朱興德這種傳奇人,還能套上關系說得上話,那是很有面子的。
孫家人就是如此,以認識朱興德為榮。現在再提老朱家,早就不是當初人腦袋打成狗腦袋的時候了,現在是一口一句“我杏林村那朱家親家”。
比起孫家兒媳那些正經親家,孫家倒是更重視閨女這面嫁過去的朱家。
朱興德好奇:“那我大嫂呢,她可是顧娘家的人。”
“你伯娘還算沒糊涂到底,她壓著呢。
你伯娘早就告訴過你大嫂,要是敢給娘家那些拖后腿的弄來,再敢回娘家胡說八道釀酒過程,她就讓你大哥休了她,讓她和好娘家一起過日子。
你大哥應了,也配合著說,外面想干活的人那么多,不差你大嫂一個人。而且他不管事,敢出岔頭,他就告訴你外婆。那才怪哪,你外婆明明每月來不了兩趟,我卻瞧著你伯娘、你大嫂見到她都怵得慌。”
前些日,朱老爺子想起大孫媳攆走娘家人那一幕,他也是一愣。
都沒用他出面,大孫媳就一聲聲在攆汪家親家母,他在屋里坐著就沒動,聽到大孫媳說道:
“娘,你快回去吧,我這飯碗都沒有抱牢呢,哪里還能幫娘家人找活干。”
“娘,你當誰來都能釀酒呢。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只有我這種有頭腦的人,才能釀酒。你那幾位兒媳婦快拉倒吧。全都是不識數的。”
“娘,你吃啥飯呀,你看俺們家哪有空做飯,不行的話,你順走兩根凍苞米走吧。孩子們都是糊弄著吃,你當姥姥的,不給俺們帶點兒啥現成吃的還登門添亂。倒是不如孩子們有眼力見,我們家到大腿根的孩子,都知道要幫忙撿柴火抱木頭柈子釀酒。你看你大外孫,劈木頭柈子,虎口磨出一層厚厚老繭。”
“娘,我這里全是活計,忙乎的都沒空睡覺,你快別墨跡了,你再磨嘰一會兒,我幾十個銅板就被你聊沒了,本來你姑爺子就沒有那倆在縣里當差的能耐,我還不如倆弟媳干活快。我這個月,拼死不能掙最少。”
然后大孫媳汪氏就進了釀酒坊。
她娘在外面哭,她也不管。只沖外面喊了句:“你等我過年回娘家,給你扯塊好布料做衣裳。但你要是為你幾個兒媳婦再攪合我干活,我告訴你,娘,我不痛快的話,你的好布料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