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死犟死犟的,你跟他都惹不起閑氣。
比方說,要是哪日問左撇子,你缺啥?他永遠唯一的答案:啥也不缺,啥都不用給他買。
然后一天天造的,啥都缺,缺到讓人看不下去眼。
穿的哪里像個縣里酒鋪子掌柜的,更不像秀才的老丈人,倒像是個要飯花子。竟給她丟人。
男人穿的破破爛爛,外面沒人笑話男人,都是笑話家里的婆姨。
給她丟人倒沒啥,沒人認識她。
老頭子咋就不尋思尋思,縣里鋪子離縣衙那么近,不提小女婿,眼下大女婿也是個小名人了,就不怕給孩子們丟人?被人講究姑爺子們明明一個個挺有能耐,卻對老丈人摳門,你瞅他岳父穿的。
總之,不聽他那一套。
到時去鎮上問問,店家怎么能給節省皮子制出好東西,咱就怎么聽得了。制出那帽子,就給扣老頭子頭上。
羅峻熙和小麥進了大屋。
白玉蘭心里明鏡的,昨夜小兩口捅捅咕咕的,好像一直有說話動靜,初為人母有些興奮?反正好像后半夜才睡覺,今早飯食點兒都過了,才起來。
“你倆吃了沒?灶房一直熱著呢。”
羅峻熙臉有點兒紅,說:“吃了,大姐給端屋去的。那什么,娘,我去趟杏林村,送空酒壇子,那面酒壇子不夠用了。讓小麥也和我一起去吧。”
白玉蘭還沒反對,羅母先不干了:“讓你媳婦跟著干什么,那身子還沒等穩當呢。”
昨日也不知是誰和她磨嘰,說小麥啥也干不了,心情還要好。
結果她沒忘了那話,她兒子可倒好,要帶著月份那么淺的兒媳出門。外面天寒地凍的,一呲一滑,萬一摔了呢,她去哪買后悔藥?大孫子最重要。
羅峻熙捏了捏小麥的手,讓小麥別吱聲,他來說。
羅峻熙解釋,不是要給朱大哥一頭野牛?他一人帶不了兩臺車。讓小麥跟著去,又不走路。
就在這時,小稻也進來了,邊用抹布擦手上的白面,外婆要吃疙瘩湯,她剛才在灶房舀面來著,邊對白玉蘭稍稍眨眨眼:“甜水她爹讓人來傳話了,那面還缺個人,去給兌成酒的秘方。就等著咱們去封壇呢。反正不是小妹去,就得我和二妹子去,外婆今日挺忙的,走不開。”
白玉蘭也就反應過來了,什么傳話啊?大閨女昨晚做夢了吧,在夢里和朱興德聯系上了。那面也應是缺神仙水了。看來朱家那幾位兒媳婦還有蘭草釀酒挺麻利。
當著羅母的面不能細說。
白玉蘭出面勸羅母:“那讓她小兩口去吧,路上還有個話說。親家母,你忘了?你兒媳比你兒子還能制住那牛?”
羅母眼神閃了下,可不就忘了。
倒不是說全忘了,就是在面對小麥那張嬌滴滴的臉時,總感覺兒媳那一身功夫很違和。有時候就想不起來。
兒媳婦也好久沒露一手了。
羅母又一想,要是讓她家稀飯兒拉著小稻或是小豆兩位大姨姐去杏林村,那確實是不如讓拉著兒媳方便。
再著人家小稻和小豆肚子更大,讓去杏林村朱家去兌釀酒秘方,當著親家母的面兒,好像就她兒媳婦是金貴人似的。
羅母一直跟到大門口,比白玉蘭啰嗦多了:“小麥啊,趕車可要慢點兒,還冷不冷啊?用不用再披條棉被。還有到了杏林村,別一根筋的猛干活。那朱家不是外人,又是自個家的買賣,不差那一天兩天。稀飯兒,在你媳婦后面趕車,你一路上瞅著點兒。”
“知道了,娘,回去吧。”羅峻熙負責拉幾桶神仙水。
小麥那臺車,負責拉空酒壇子。
小兩口直到離開游寒村,才雙雙停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