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抱著行禮,要繼續趕路了,在重新鋪車的時候還說呢:
“那也太貴了,只一盤白菜片子炒零星四五片肉片,還不是肥肉片,就能好意思要咱三十五個銅板?他咋不去搶呢。嘿呦,可真敢要價。三十五個大錢,在咱村里能買多少顆大白菜了,都夠炒幾大鍋還會有剩的。”
且一看就知道炒的水了叭嚓。
白玉蘭很嫌棄。
哪怕給白菜噴點兒醋,醋溜白菜,甜水愛吃那口,為孩子她也就捏鼻子認了。
現在卻是不行,那破菜一個銅板都不值當。
左撇子正在給他親自馴服的野牛喂豆餅子。
現在小姑爺勾搭回來的這些牛,其中一頭自從歸了他,不僅是他的伙伴,而且還是他的寶。
左撇子特意給拌著些溫乎水,涼了不行,太熱不行,他將手指頭伸進去探了水溫,哄著他寶貝牛多吃點兒。
聞言道:“你也知道這是在外面,不是在村里。外面賣什么不貴?要想省錢,不出門最節省。你要知道,這里是前不招村、后不招店的路上。人家掙的就是這份竅錢。要不然那么多的店小二和伙夫,來這里干活是圖啥呢,回家都要多走幾日路。不多掙些辛苦錢,還不夠費勁兒的。又趕上年節,燒餅也要比往常漲價一文。”
說到這,左撇子想起上回女婿們回家嘮嗑時說的話。
左撇子繼續道:
“換成咱家做買賣,其實也是這樣的。
滿山說那城里的廟宇,有好些是建在山上的,建的老高了。
那些城里的貴人們也不知道咋想的,挺冷的天,外面捂了嚎風的,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我懷疑他們張嘴喝酒會有雪花飛嘴里,卻非要讓人送酒到山上喝。
你說坐在炕頭,用大缸子燙酒喝,最好再來口剛出鍋的酸菜餡餃子,吃點兒花生米,他不舒坦嗎?”
或許沒被凍透就喝辣嗓子的酒,確實比不上在外面凍的鼻涕拉瞎再來一口酒爽快,想必那樣能喝出珍惜的感覺吧。
人家圖的就是個刺激。
知道自個說著說著扯遠了,左撇子又給拉回來說道:
“有幾回,滿山和二柱子就是爬老高的山給送的酒,咱家德子當場就將那酒價提了好幾倍。要是大伙全照你那么想,那外面的買賣都不用做了,全回家自個做飯吃得了。自個做飯最省錢。”
在左撇子看來,咱可以不買,不去花那份冤枉錢,但咱要理解,別碎嘴吐槽。
又一尋思,他媳婦的性子是怎么造成的?
唉,說來說去,是他以前太窮唄。
他有自知之明。
以前媳婦不止頓頓在家做飯吃,那時去鎮山趕集,寧可餓著也要忍到回家,從不在外面買個燒餅墊肚,而且還屬于是能對付一口就對付的。是從岳母來了,飯桌才有了變化。
又不傻,誰不知道吃好的,誰愿意對付吃?
所以說,誰都可以嫌棄白玉蘭的性子,他卻是最沒資格嫌棄的。
“我來,你別干了,去幫娘抱甜水,瞧著孫女還沒咋睡醒,”左撇子上前搶過行禮和兜子,又一把攥住白玉蘭的胳膊道:
“到了城里,我就不方便和你說話了。不是長輩在,就是小輩在看著。我就現在多囑咐你兩句吧,進城相中啥就買點兒,啊?好不容易出趟門,從咱倆那份分成錢里扣除,花點兒吧,別不舍得。”
說完又皺皺眉,想起以往,他也是如此囑咐的,可是玉蘭每次都是兩手空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