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樂出眼角皺紋:“我是他外婆。”
店家特意細看看花清釀故事中的主角們,感覺很遺憾其中幾代穿的也太一般了,普通農婦的打扮,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驚嘆。要非說優點,只能說秀花和白玉蘭比起同齡人看著年輕,眼睛沒有那么渾濁,再一路風塵仆仆的就看不出什么了,臉上遮擋的口罩還掛著白霜,看不清面容。
不知道中間那代的釀酒者,也就是朱老板的媳婦那一代長相如何。
要是也這樣,穿的還……故事確實就夸大其詞了。
客棧掌柜的心里作何想沒表露,面上卻比剛才不知身份時顯得熱情多了。
這位掌柜的和朱興德合作幾次,和朱興德很熟悉的。花清釀的送酒隊伍也經常在這里落腳,
他對戴著大棉帽子、身穿羊毛襖子的左撇子主動道:“那您就是朱老板的岳父了吧,您回身看。”
一句話,左家幾人,都有回頭看向餐廳的方向。
只略略掃過去,好幾張桌上都擺著花清釀。
“這酒在我們這里賣的很好,不少跑商的客人,會在離開時提出買些帶走。就連那些腳夫,也是喝完念念不忘,直夸你家酒,除了貴沒毛病,夠純。就是太貴。您不知道,還有人真是兜里錢少,只買一盅嘗嘗的,說是太饞這一口。”
秀花笑了,“會有的,慢慢會有適合咱勞苦大眾御寒還便宜的酒。會有一日讓他們買得起,天冷趕路來一口,家里已經在試著去釀了。”
左撇子也表態說:“雖然釀造賣給貴人的酒,勢必會賺的多,你我都賺的多,這是實在話。但是比起貴人們,能賣給咱普通老百姓,讓他們大冷的天趕路喝一口,或是忙完一天,累夠嗆喝上一口解解乏,我倒覺得那更是花清釀的福分。”
那種便宜酒,就是老百姓常說的“水酒。”
怎么能把便宜水酒口感提升到最好,不被人罵水了巴嚓沒酒味,而且選取的釀酒糧食成本還不貴,確實需要慢慢鉆研。
這也是朱興德曾經提出的目前兩步走,最要緊一步還是要以掙有錢人的酒錢為主,只有這樣才能快速積累財富,擴大經營,擴大才會有影響力。
第二步就是高手在民間,要盡量去尋找拉攏在民間的釀酒老手藝人。
老手藝就代表著,人家能釀出便宜還口感好的酒,這就是一種本事。咱家就沒有這種本事,咱家的酒很貴。
當時,左撇子記得,大女婿朱興德說這番話時已經喝多了,且越說越來勁兒,還提出過一個暢想,那個暢想備不住是往后幾十年都會無法企及的高度。
那就是:釀出成本低的酒,家里有一天也非常有錢了,要多多免費提供給軍隊。因為咱就是東北人啊,太知道那大冬天打仗是什么滋味兒。讓普通士兵也能喝上酒暖暖,在上陣殺敵前助助興,想家時,眺望著家的方向來一口。而不是像邊境李將軍,那么大個將軍啊,現在也不敢多買酒犒勞手下的兵將。
左家有天買賣要是做大了,一定要白供酒,給那些用命去抵擋外敵的兵將。因為大家都是為了百姓不被騷擾,邊境太平。咱給那些鮮活的生命提供酒,應當的。
左撇子至今記得,大姑爺說完這番話就喝多趴在了桌上。
大女婿沒咋滴,給小女婿說的眼淚掉下來,直贊嘆家國情懷,山河無恙。二女婿也表態:“真有那一天,我舉雙手同意。”
然后左撇子湊到大姑爺耳邊,尋思難得一回,爺幾個全都挺激動,他也表示兩句唄,行不行的先別管,態度要端正。
結果他才湊近,就聽見大女婿喃喃嘟囔著:“到時,別看白給酒,好像是虧了不少銀錢。但搞好了,朝廷能分給咱當個侯。”
“……”
多虧小女婿峻熙沒聽見這番話,要不然眼淚等于全給了熊瞎子。
此時,左撇子再想起這個插曲,望著那些客人桌上擺的花清釀,他忽然就覺得,作為一個男人,真應該有一些高一點的抱負。敢想敢干一些,那沒什么不好。
雖然他以前是窮則獨善其身,從不敢去琢磨一些“達則兼濟天下”的事情。
但現在,能不能做到先不提,他至少敢了。
當晚睡在這個客棧,也沒下樓吃飯,就在房間里對付一口,簡單吃完還洗個澡,秀花她們休息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