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桌子上的餛飩還有余溫,可是三個人誰也沒有再吃一口,都在想著剛才的事情。
尤其是栗松巖,從回來進門就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呆呆的看著外面,一直都沒有說話。
盛暖陽知道他因為什么沉默,搬著小板凳走到他的旁邊坐下來,挽著他的胳膊。
栗松巖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抿嘴笑了笑,雖然很勉強,但還是沒有說別的。
“人呢都有生老病死,你也不是神仙,也并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能醫治,這事不怪你,你不要太自責。”
盛暖陽的聲音溫柔,看著栗松巖的側臉,她輕聲的說著。
栗松巖沉沉的嘆了口氣,雖然點著頭,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悅色。
盛暖陽見著他這般內疚,知道說什么話都沒用,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陪著他。
后半夜的時候,才聽見關門的聲音,知道是盛九成回來,盛暖陽沒有起身,躺在屋里聽著動靜。
“你咋才回來呢?”
顧勝蘭看著盛九成問著。
“別提了,我今兒睡不上啊,還得過去,回家穿件衣服太冷了。”
盛九成說著,就讓顧勝蘭回屋給自己找衣服,接著就是跺腳搓手的聲音。
“這是干啥啊,還沒弄完嘛?”
“嗐,別提了,壽衣現在還沒買來呢,這要是到了天亮,估計人都僵了更不好穿。”
聽到這里,盛暖陽裹了裹被子,心里頭有點發毛。
“這咋還沒買回來啊,鐵柱子等啥呢!”
“沒有車啊,咱們這兒你還不知道啊,家家都是手推車,連個牛車都沒有,這要是去鄉里,得下午才能回來。”
盛九成說著就嘆了口氣。
哐當一聲,聽著好像是偏房門的聲音,盛暖陽起身趴著窗戶看了一眼,果然是栗松巖開了門,白天下了雪,借著月光把院子里照的明亮。
“我去吧。”
栗松巖穿著衣服,就跟著盛九成出去。
盛暖陽看著他們走遠,也沒有了睡意,裹著被子跑到顧勝蘭的那屋,坐在炕頭上。
“松巖這孩子,真是膽子大。”
顧勝蘭輕聲的說著,盛暖陽也點了點頭。
他是醫生,可不像村里人,有什么鬼神論,就像自己一樣,從來不害怕死人,更不信有什么鬼神,因為是新社會的讀書人。
“你跟我來就是挨凍來了,讓你回去你還不聽。”
這句話盛九成都快說了一路了,可栗松巖就是不聽,跟在盛九成的旁邊靜靜的走著。
鐵柱子家里燈火通明的,能亮的燈全都亮著,遠遠的就能看得清楚。
到了院子里,看著鐵柱子急得焦頭爛額的,栗松巖也沒有愣著,走到他身邊。
“你們跟我去個人買壽衣,我找不到路。”
栗松巖看著鐵柱子輕聲說著。
“我去我去吧。”
盛九成看著院子里圍上來的人,全都抬手擋了回去,走到栗松巖的面前說著。
“九叔,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鐵柱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抓著盛九成,聲音沙啞的說著。
“你好好盯著家里的事,有啥事就去找你順業叔,他懂的多。”
交待完就跟著栗松巖出了門。
“這不是去鄉里的路,這不是去護羊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