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城城郊，靈泉山療養院。
元青舟抱著一束水靈靈的百合，推開療養院深處這間高級病房的門。
一居室的布局，無論是沙發上的鋪巾，還是電視上的罩子，都透著溫馨和屬于媽媽那個年代的感覺。
屋里沒人，元青舟照例把買的菜放到廚房，看到外面小院里，正有個身材纖瘦的女人拎著花鏟在忙碌。
只有這個時候，元青舟那張臉上，才會難得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
“呀，舟舟回來了。”
齊錦書脖子上搭著毛巾，一身是泥，慈愛的看著元青舟，即便是歲月的刻刀也難以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留下痕跡。
她只要靜靜地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極美的畫。
元青舟很好的遺傳了媽媽的氣質和長相，只是沉悶的性格隨了父親十成十。
“嗯，媽媽我回來了。”
齊錦書看到那一束花，臉上浮起一團緋紅，有些嬌羞的笑起來。
“你爸爸也真是的，每周末都記得買花給我，他年輕時為了追我，承諾的事情還真就堅持到了現在。”
又看到元青舟那梳得亂七八糟的馬尾，齊錦書搖搖頭，走過去幫元青舟重新扎好頭發。
“對了，你爸呢？”
元青舟看著鏡子里變得整齊好看的自己，搖頭道：“沒看到。”
齊錦書扭頭四顧，“肯定又在廁所看報紙，你等著，我去喊你爸。”
齊錦書拎著滿是泥的花鏟走進廁所，元青舟看向她背影的眼神中透出一抹難掩的哀傷。
“舟舟啊，今天回來這么早，吃飯了嗎？”
粗重的聲音傳來，元青舟收斂神情換上笑臉，看廁所里走出一個拿著報紙，叼著煙屁股的人。
無論是聲音的語調，還是走路的姿勢，甚至是抽煙的樣子，都跟爸爸一模一樣。
可是，那依舊是媽媽的樣子啊。
“吃過了。”
齊錦書點點頭放下報紙，“學校怎么樣？”
“很好。”
“那就好，一會叫你媽去給你買點愛吃的。來，跟爸爸到院子里來，咱爺倆練練，看看你最近功夫進步了沒。”
齊錦書摁了煙走向外面小院，元青舟慢吞吞跟上去。
爸爸失蹤第二年，上面就認定了爸爸的死亡，媽媽接受不了事實，得了很嚴重的人格分裂。
最開始那幾年一直反反復復分不清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主治醫生也一直沒有好的辦法。
直到換了谷雨做主治大夫，她幫媽媽催眠，讓媽媽認定那段痛苦已經過去。
爸爸沒有失蹤，后來又回來了，現在他們兩個住在一起，過著幸福的退休生活。
這療養院也是谷雨幫忙找的，說媽媽的精神分裂有特異性，是個研究的好案例，她可以出錢讓媽媽一直住下去，只要元青舟愿意讓她研究媽媽的病。
元青舟執意不肯讓谷雨出錢，就托人賣掉了家里的房子，平日努力打工，支付所有費用讓媽媽安心住下去。
媽媽最喜歡那個小院，僻靜又無人打擾，讓她可以擺弄花草。
媽媽只有在這里才是快樂的，為此元青舟花多少錢也心甘情愿。
齊錦書站在院子里，雙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的樣子，看著院中那些花紅柳綠又開始叨叨。
“你媽就愛種花，有什么用，浪費土地還不能吃，又難伺候怕風怕雨的，還不如叫我種些大蔥韭菜，卷個煎餅也是好的。”
元青舟走過來，“你敢碰我媽的花，她會讓你睡客廳的。”
以前媽媽不讓爸爸抽煙，爸爸就躲到外面去抽，每次都在媽媽的花盆里摁煙頭，然后媽媽辛苦養的蘭花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