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度和楊露白是在次日上午九點多抵達高中的，這個時間同學們都在樓下做課間操，所以放眼望去，一排教室空空蕩蕩，只有老師辦公室的方向還有聲音。
他們躡手躡腳走到辦公室門外往里望，里面的老師基本上都是沒見過的新面孔了。
“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裴玄度小聲問楊露白。
楊露白也小聲回，“晚些吧，老嚴不是說他今天會來嗎，可以等他來了我們再一起見。”
——老嚴是他們當年的班主任，現在已經退休了，不過聽說他們要來，他說今天會專程過來學校一趟。
“嗯，也好，現在進去了確實挺尷尬的。”裴玄度把視線從辦公室的方向收回來，看向楊露白，“那我們接下來先去哪？”
“趁著他們都去參加課間操了，先沿著教室轉轉？”
“好啊，走。”
如今的學校經過了好幾輪的新裝修，早已換了模樣，不過一些細枝末節之中，似乎還能找到當初那種熟悉感。
楊露白和裴玄度并肩走著，一間間教室地往過去，回想起自己以前總感嘆：為什么每次我畢業了學校就裝修。
后來她才懂了，并不是她倒霉，而是學校為了吸引新生，基本每當大招生的時候都是要裝修一次的，只是吸引她入學時的那次裝修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他們從前呆過的教室門口，來之前楊露白還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個教室具體在哪——她那時確實記不起具體是幾樓第幾個門。可是現在來了，就好像肌肉有記憶般的，帶著她和裴玄度往那個方向走。
很多記憶其實都沒有被忘記，只是在暫時不需要查看的時候被放進回憶的夾層，等某天有時間翻閱，它們就在那里，動也沒動。
“你給我拍張照吧。”楊露白指了指門牌號，在寂靜的環境中不自覺壓低聲音，“正好陳茹姐讓我拍照片和vlog，這個應該能當素材。”
裴玄度很配合地應了聲好，拿起手機連拍三十來張，楊露白滿懷期待地接過手機，一張張翻過去，頭頂仿佛有烏鴉飛過。
“怎么了，不滿意嗎？”裴玄度湊過來看屏幕，一臉真誠，“我覺得還挺好看的，你覺得不好的話，我們再重新拍？”
不怕男朋友不會拍照，就怕男朋友不會拍照，態度又極其好，讓你數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露白抿了抿嘴，忍不住問裴玄度，“你平常自己不拍照嗎？”
“基本都是助理他們拍，至于自拍，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露白稍微回想了一下，想起自己似乎看過一個微博，把擅長自拍和不擅長自拍的男女明星擺在一起，她和裴玄度都是不會的那一欄。
算了......半斤八兩，沒必要互相傷害。
正當她想說還是不拍了的時候，教室的門被人從里面推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小聲問他們，“你們是想拍照嗎？要不要......我幫你們拍？”
她并沒有喊出他們的名字，但是通過她顫巍巍的語氣，楊露白和裴玄度都意識得到她是認出他們了。
就在楊露白猶豫之際，裴玄度已經大大咧咧地把手機遞給了那女孩，笑著說，“那就麻煩你了小妹妹，幫她拍兩張，再幫我們拍張合照就好。”
楊露白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你還真好意思麻煩人家。”
“不麻煩不麻煩。”女孩趕緊搖了搖頭，舉起了手機，“那，那我拍了！”
她連著給他們拍了好幾張，楊露白拿過手機看的時候，發現她拍照手法竟然意外地好。女孩像是從楊露白的眼光里讀出了贊許，略帶點小驕傲地說了聲，“我學過一點點攝影。”
裴玄度在一旁看了半天，感慨說，“我現在明白為什么楊老師說我剛剛拍得爛了。”
“對了。”楊露白想起了什么，抬起頭問那女孩，“你怎么沒去課間操呀？身體不舒服？”
其實這問題她剛剛就想問，只是女孩的臉色并沒有很差，所以她一時間忘了自己要問什么了。
“哦，不是。”女孩小聲否認了，接下去的話聲音變得更小，“我是校長的親戚，聽他說今天你們要來，我就沒有去課間操。呃，我我知道這個行為不太好，但是我真的特別喜歡你們，尤其是露白，能看到你一眼我就很知足了！”
裴玄度和楊露白都愣了一下，隨后相視一笑。
“謝謝你的喜歡。”楊露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好好堅持自己喜歡的事哦。”
“嗯！”女孩堅定地點頭，“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別人都會說‘要好好學習’吧。”
楊露白又笑了笑，“人各有志，做什么都好。”
從教室門口離開以前，裴玄度拿著手機給楊露白和女孩拍了張合照。剛剛拍完，樓梯的方向就傳來連續不斷的腳步聲，聽起來是同學們上完課間操回來了。
人一多了容易造成騷亂，裴玄度和楊露白急匆匆地要走，女孩抓緊最后的機會，對楊露白說，“我叫白清歌，希望你能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