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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安市第九人民醫院,住院部。
張靖又坐在病床上看書,而且看得依然是一本能讓許多年輕人望而退步的大部頭。
剛剛收拾完晚餐的碗碟的余菁菁,坐到床邊輕輕的給他按摩大腿。
一道粗大的陰泉,在九院不遠處爆開,接天連地。
余菁菁沒抬頭,但手中按摩的動作突然頓了頓。
反倒是張靖抬起頭,望了望窗外。
“呼……”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微微苦笑道:“天下之大,難道連一張安靜的書桌都放不下嗎?”
“大王……我們回家吧,妾給您一張安靜的書桌。”
余菁菁停下手頭按摩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張靖,很認真的說道。
張靖合上手里的大部頭,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頰,輕聲說道:“這幾天,我從書里悟出了一個道理。”
余菁菁莞爾一笑,就像一只依戀主人的貓咪那樣用自己的面頰輕輕蹭了蹭他寬大的手掌:“您以前,最厭惡的事可就是看書,亞父每次叮囑您多看看書,您那白眼,都翻得跟哈士奇一樣。”
提及往事,張靖似也有些忍俊不禁,他輕笑道:“這或許就是府君請我輪回轉世的用以……以前的我,哪能靜下心來好好的看一本書。”
余菁菁微微點頭:“妾也更喜歡現在的您呢。”
張靖佯裝微怒的模樣:“豈敢藐視孤王耶?來啊,拖下去亂棍打死,尸首掛于宮門之外曝曬九日,令飛鳥啄食!”
余菁菁也裝出慌亂的模樣,雙手并與額下,輕扣在病床上:“大王饒命……”
他二人自顧自的說著話,病房內的病友與看護家屬,卻絲毫不以為奇,就好像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也看不到他們異于常人的動作。
打鬧完了。
張靖再一次打開手里的大部頭,準備繼續看書。
余菁菁輕輕搖了搖頭,細聲細氣兒的說:“大王,您還沒告訴妾,您從書里悟到什么道理呢。”
張靖悠然的翻動書頁,頭也不抬的說:“一啄一飲,皆有定數。”
余菁菁歪著頭想了想,悶悶的說道:“大王,妾沒有上過學……”
張靖“噗哧”的笑出了聲。
余菁菁微惱的偏過臉:“您嫌棄妾……”
張靖撫了撫她的小腦袋:“‘一啄一飲,皆有定數’的意思是說,這賊老天讓我母親在西部戰區長大,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說道這里,他忽然又笑了笑。
咬牙切齒的那種笑。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昔年我進入六道輪回之前,與護送我的判官說好了,家世不論,孤只要生在下相,那判官也滿口答應。”
余菁菁疑惑的看他:“那為何您會在此?妾也以為您會回下相,回到人間后在下相找了您三年……”
張靖不咸不淡的“呵”了一聲:“我母確是下相人氏,但我父卻是雙慶人氏,我尚未足月,我母便攜我來此定居,二十年未曾回歸下相……我若說一句,此乃巧合,你可會信?”
余菁菁干脆利落的搖頭:“妾不信!”
張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手中書籍上,淡淡的呢喃道:“我也不信!”
余菁菁遲疑了幾秒,忽然又小聲道:“大王,您說您會在此,會不會是因為……哥哥?”
張靖翻動書頁的動作頓了頓,旋即便風輕云淡的說道:“或許有他的原因,但決計不全是,即便他與我一樣,都是應劫之人,也定然是我為主,他為輔!”
余菁菁毫不懷疑的一點頭。
天上地下,誰人能以他為配?
誰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