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
地面上,教會軍同聲祈禱。聲音越來越大,如同充塞在整個天地之間,而天上天下的白光也連成了一片。紅袍人高高舉起右手,向下一壓,那白光便轟然傾倒,山岳一樣向對面軍陣壓去。
“為了戰神的榮耀!”
“為了女神的慈悲!”
“為了自然!”
三聲呼喊高高揚起。
一蓬水藍光華,一道凝聚鐵血味道的黑紅光輝,和一簇蓬蓬勃勃的綠光,各自升起,勉力向上頂住。
然而比起對面那一道白光,三道彩光的根基相互交錯,顯得有些散亂。沒頂多久,就被一寸一寸的壓了下來。
老師怎么樣了?
光頭主教怎么樣了!
格雷特額頭死死地抵著舷窗,屏住呼吸。慌亂之下,他甚至沒有發現白光壓制的不是諾曼伯爵聯軍,而是新加入戰場的魔法議會軍隊。老師和光頭主教,還有他關心的戰友們,根本就不在白光之下。
水藍光華越來越低,終至崩碎,鐵血光芒和綠光也漸次被壓到了底,就在這一剎那,細細的龍卷風呼嘯著、旋轉著,拔地而起!
龍卷破水而來。
第一次旋轉,長大一圈、拔高了十分之一;第二次旋轉,又長大了一圈;格雷特只呼吸了三五次,那龍卷已經長到和船桅高度相當,同時吸起了不知多少河水。
格雷特百忙中往河岸一瞥,只見多夫河的水位都為之赫然下降,露出了一截濕潤的河岸。
緊接著,隨著龍卷風旋轉的河水,在風中凝結成了細細的冰刀。風刀、冰劍,繞著光輝之主教會的船隊高速切削,一圈、兩圈……
旋風中逐漸加入了令人牙酸的吱嘎聲,甲板斷裂、船殼破損、桅桿傾倒!
船沒了,就沒法回家了!
教會軍一時慌亂。陣型中央的圣騎士團還能維持,王國軍和地方領主軍隊上方,白光已經微微波動起來。這一動,被壓到貼地的翠綠光芒,頓時又像綠草發芽一般抬起了頭。
引領神術的三位高階圣職者當機立斷。白袍者將圓球捧到胸口,黑袍者高高揚起長劍。如山傾倒的白光猛然凝聚,現出長劍形狀,隨著黑袍人的動作向前劈落。
天為之裂。
長劍指天,密布烏云的天穹,就被刺破了一個窟窿;劍尖劃動,天穹上的烏云,就被斬裂了一線;到了長劍劈落的那一刻,光劍挾帶的,已經是整個天空的聲威——
而這一劍,這一發雪亮的光劍,竟是正面向著飛空艇,朝著格雷特的面門劈下!
那道目光映亮了格雷特的雙眼。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其實做了也沒用——視野里,一個小小的黑影箭矢般竄出,越飛越遠,卻是越長越大,拳頭大、籃球大、馬車大、房子大……
從格雷特的視角看來,那是一只飛禽,或者,是一只看起來像飛禽的東西,起碼格雷特沒看見過鳥背上是金屬鱗片的。那只疑似飛禽的東西張開雙翼,迎頭撲向光劍,沖嘴啄、翼拍、爪撕,全力奮戰。
一片酸澀聲響中,光劍一寸寸沒入飛禽體內,從頭頂至尾翼,剖為兩半。
一聲巨響。
飛禽當空解體,鋼片、彈簧、螺絲……稀里嘩啦,爆得漫天都是,飛空艇的殼子上都挨了幾下。最近的一枚砸在舷窗邊上,再差兩寸,就能直接砸破舷窗,讓格雷特挨個好歹的。
即便如此,這只煉金飛禽也已經完成了使命。格雷特頭頂上方,也就是飛艇頂上再次飛出一片金光,抵住縮水了七成的光劍。
而地下戰團中,水藍、黑紅、翠綠,三色光華再次升騰而起,與五顏六色的魔法亮光互相交織。得到加持的魔法議會軍隊齊齊吶喊,鐵墻一般,向對面軍陣壓了過去!
日頭漸漸偏斜。格雷特透過舷窗俯瞰河面,也不知河水是被夕陽染紅,還是被墜入河中,或死或傷的戰士鮮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