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從南向北穿過眼前幽深的竹林,發出稀稀稀嗚嗚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竹林中吹簫弄管一般。
薛林走在竹林里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很安靜,也很小心避開地上的竹葉枯枝,盡量不弄出響聲。
很快,眼前出現一個三間房舍組合而成的小木屋。
一張符紙擦過雙目,法眼一開,薛林看到小木屋從里到外,散出濃厚的鬼氣,呈黑色。
正中央的房間里,一盞油燈發出的黯淡燭光,從窗戶縫中遛了出來。
同時遛出來的還有里面男子粗魯的呼吸聲,以及床榻的搖晃聲。
“好家伙,從葫蘆觀到這也有個把時辰了,看來徒兒的耐坑性很強……”
薛林看著眼前的木屋。
隨后,身影悄無聲息地穿過前院,來到了那間屋子外面。
一邊保持警惕,一邊目光透過窗戶,看到屋內的床榻上,一個濃眉大眼、樣貌不是特別正經的年輕人,兩只手撐住木板,賣弄腰力,埋頭苦干。
床榻中央還放了一個前后略低,中間高起的枕頭。
作為一個正經人,薛林并不明白男女之間深入了解彼此時,在床中間放枕頭的意思。
而此時,大徒弟的鼻息處有一絲絲白氣飄出。
法眼看到,凌非凡的五臟六腑,都彌漫著濃厚的黑色鬼氣。
床榻邊上,一身白衣的長舌女鬼,舌頭拖到了地面,她盤腿坐在凳子上,雙手捧著一顆珠子放在腿間。
從凌非凡鼻息中緩緩飄出的白氣,全被珠子吸了進去。
女鬼皺著眉,托著長長的舌頭,氣哼哼道:“要不是為了首領的大事,凌非凡,我早就把你吸干了。
我像豬狗一樣活了四年,這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過的嗎?
好了,現在我死了,你也別想活,等到陽氣珠的陽氣收集滿,完成首領的任務,就把你從頭到腳全部吃掉,以報大仇。
你死后,我還要殺你全家,你的父母,你的姐姐,你的師父,全都要死,讓你一家子整整齊齊,給我陪葬。”
“桀桀桀桀……”
女鬼仰起頭,非常夸張地大笑,笑得連露在外面的舌頭都翹了起來。
然后瞥了一眼凌非凡,發現他的眼角竟流出了淚水。
身中幻術,心神失守之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連累了父母家人。
憤怒,懊悔,仇恨……他的精神想擺脫幻境,但身體實誠地做著最簡單最機械的動作。
見到這一幕,女鬼忍不住再度發笑。
“你是不是很后悔?只可惜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桀桀桀,我二十六歲的年華都被你害了,你這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而現在,你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的。”
話音一落,忽然……
房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
房間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女鬼有所感應。
轉過頭時。
一張上面寫著“禁”的符箓出現在眼前。
符箓上面有白色的靈力波動。
下一瞬。
女鬼以最快的速度從凳子上跳起來,落到地上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看上去能讓女性目光一亮的年輕道士。
“你是誰?”
“你都決定要殺我了,現在卻問我是誰?”
薛林頗為無語,他收起了手中的符箓,隨后走到床邊,指著床上的凌非凡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是他師父,就是你打算要殺的那個人。”
“師父?”
女鬼身體一顫,沒想到自己惹了小的,來了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