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蜈龍”的下頷處,只見魏寅陽的那顆人頭上,一塊又一塊的松弛皮肉迅速向下剝落,轉瞬的功夫,便有一張似曾相識的年輕面孔,從其下浮現,恰如囚龍觀的白渡子早些年,還年輕時候的樣子。
仿佛本就是這具身軀原來的主人一樣。
白渡子輕描淡寫的操縱著孽龍血肉化形,從軀體中抽出一張鋼鐵的面具覆在面上,隨手遮住了這張現在面孔,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
迎著紅衣少女的目光,他坦然無異,笑瞇瞇道:“小師祖法眼無差,白渡這等后生晚進的微末伎倆,也果真瞞不過您的眼睛。”
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紅衣少女微微皺眉,臉上少見的浮現出了幾分隱隱的忌憚,感覺到這雖然恭敬的口稱后生晚進的老東西,給人的感覺卻是越發是接近某個極端非人的境界了。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這雖然是佛經中描述地藏王的句子,可某種程度上,卻也恰恰揭示了達到“地劫”之境的修行者的可怕之處。
假如說是大概的不準確數值來說明的話。
那么常人與“難境”的道人之間大概是有一倍到十倍之間的差距,“難境”與“禍境”之間又是有十倍到百倍之間的差距。
而“禍境”到“劫境”之間的差距呢?
那就更加難以形容了。
譬如根本就是兩個物種之間的差異一樣,達到“劫境”之后,尤其是劇烈的質變,會使得前后的生命狀態,發生近乎于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可能是用一根手指就能輕松戳死前一刻的自己!
當然。
這個數值也僅僅是用來參考罷了,有句話放在這里也是通用,所謂的“道行高了一線,也就是高了沒邊”。
無論是不同道脈的命圖,還是各自命叢之間的組合,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外在影響,這些東西的存在,也遠遠都不是簡單的數值對比能概括的。
即便是同一境界之間,也存在著“只能”和“只是”的巨大差異性個體。
譬如說現在的白渡子。
在屬于“玄牝子”的記憶之中,樓觀道里,像這樣以“斬我”而“證道”的瘋子,也絕不是多么常見,只要但凡從死劫中存活,這類人,要不就是死于求道的途中,要不就是下一個未來有望羽化飛升的驚世大才,斷無平平無奇而死的可能。
當然了。
雖說是如此,但紅衣少女的態度也仍是沒有多少改變。
“你那什么祭龍之儀還尚未完成,距離漆水村這爐大丹燒成的日子也還有兩天不到,這個關鍵時刻,你倒是脫身過來干什么?”她反而先問道。
“望小師祖周知。”
白渡子拱了拱手,依舊呈現出恭敬的樣子道:“著實是在下這里有誤,一時不察,竟讓其中一味主材走脫,亂了布置,方才要此遁出一縷分念,來漆水一查。”
與對待越陽樓時的友善態度不同,見白渡子這個樣子,紅衣少女反而是撇了撇嘴道:“哈……那你自去到處查看便是,我只答應替你護丹,為何又要來攪鬧我的清凈?”
“這便是我要來叫小師祖你知道的了。”白渡子哈哈一笑,那顆長在“蜈龍”身上的頭顱動了動,用一種頗為玩味的語氣道:“我那味主材乃是天上落下的謫仙,恰在十七年前隨著那顆妖星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