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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暮垂云,一鉤殘月向西流。
片刻之后,參與這場秘宴的豪強大族之人紛紛魚貫從內殿之中而出,神色匆匆詭異,乘著車馬,在門外家仆的護送下,迅速離開囚龍觀,返回無功縣。
婆娑樹影之下。
只見不知道和他們聊了什么的王害瘋靜靜佇立,看著他們的身影迅速遠去,轉眼間從視線之中逃離不知所蹤。
他是朝廷道官、異聞司緝魔使,他們是鄉縣毒瘤、大逆不道的匪類。
按理說這理應是水火不容的組合,可官匪勾結嘛,這自古以來卻也終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更何況他們的身上還有士紳老爺這么一層多少有點用的皮,王害瘋當然不準備放過利用他們的機會。
況且……
王害瘋又是翻手把那紙公文密信再度翻了出來,在月光下,若是那些人離近了點細看的話,這時就會發現,此刻的那些字跡竟然還有點沒干透的新鮮勁兒。
他忍不住笑了。
要達成模仿字跡到這一步讓他們看不出偽造的程度,這還得多虧他前幾日新收下的那個“好徒兒”。
“蘇曲鈴……或者說,好徒兒你還是想要為師叫你的新名字,所謂的樓陽月呢?”
忽然間,王害瘋抬起頭,便看到先前的俊俏道童卸去了妝容,換上了身似乎不太合身的坤冠女道的裝束,戴著黑蛇耳墜,敲打著墨骨折扇走來,那絕美的而精致的容貌,似乎也和越陽樓有幾分相似,仿佛就是女版的他、或者說就像是他和蘇曲鈴兩人結合的孩子長大了一樣。
聞聲,這個‘樓陽月’搖了搖折扇道:“師傅你說錯了一件事情,蘇曲鈴早就已經個死人了,現在的我和她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王害瘋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就當做我是說錯了吧。”
他換了個話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今天宴席上的那些人回去之后,就會發動人替我把‘長生藥’散布開來,到時候整座無功縣周邊之人,皆會為劫境孽龍的血肉細胞寄生,趁著這個機會,只要了這個大問題,我也就在異聞司里得到更上一步的機會了。”
“官匪勾結的同時,其實還有養寇自重這個近義詞……呵,不過‘匪’只是‘匪’而已,難道這些家伙就真就以為他們也夠自己當‘大寇’,來跟我談合作嗎?”
想到他們要是得知真相后的那副滑稽場景,王害瘋著實是想要發笑,他們本來自以為能與虎謀皮,結果卻沒想到真正的老虎早就有心盯上了他們這些自作聰明的“倀鬼”啊。
一北一南,一明一暗,一官一賊。
王害瘋勾結的那個“大寇”到底是誰,到現在真的還需要誰來明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