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戰場上只有漸漸響起的下雨的聲音。
在短暫的沉默中,他沒有進行任何反駁,只是咧嘴笑著,點了點頭道:“或許王道長你說得是對的吧,畢竟未來到底會發生什么,誰也沒辦法預測。”
“只不過……”
越陽樓俯下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清晰的說了幾個字,讓他聽到:“至少是在現在,你輸了。”
“我輸了……呵,確實是我輸了。”
在他的對面,王害瘋沒有再像先前那樣否定,以他內里自居“謫仙”的傲慢,也不肯做出像是凡人那樣咬牙切齒的精神性勝利的舉動。
在越陽樓的眼前,他只是仍舊像那樣溫和的笑著、看起來木訥得很,卻毫不在乎的說道:“越陽樓,我承認你取得勝利,反正我貧道我都是個要死的人,那你接下來難道就要施行你身上這場戰斗身為最終勝利的權利,對我進行各種羞辱和折磨了嗎?”
“就算我實際上也很想,但那些東西對你來說,卻也根本沒有意義的吧。”越陽樓嘆了一口氣,道:“作為天上的謫仙,你又怎么可能會在乎這些‘區區’的東西呢?”
王害瘋嘿嘿的笑了:“反正不用什么精力,多少來試試嘛~”
咚。
伴隨著發絲被整把連根從頭皮上揪起的痛苦,下一刻,他的頭就被越陽樓單手扣在地上,血肉模糊。
“這樣嗎?”
松開手中的頭發,越陽樓隨口說了一聲,看著他艱難抬起來的頭,以及雖然難看的許多,但卻依然還帶著笑意的臉龐,不由得遺憾聳了聳肩道:“你知道的,作為一個純粹的人,我無所謂精神上羞辱不羞辱,只不過想確實的向你宣布一件事情:你輸了,然后請你趕緊去死,物理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已。”
王害瘋怔了一下,仍舊是溫和的笑著,仍舊是瞧著眼前已經勝過了自己的敵人。
在他的眼中,誰都找不到害怕、誰都找不到恐懼,只是一種近乎于冷酷的平淡,連越陽樓同時看著他的眼睛,也不由得承認,此時此刻,他又怎能不是在“天上”的呢?
見到這個景象,越陽樓只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從先前那次見面之后,應該就是王道長你感知到分神的失聯,然后本體上門把發生了意外情況的事情,告訴我那個便宜師傅的吧。”
忽然間,越陽樓沉吟了一下說道:“其實……假如不是最后白渡子的驟然出現給我堅定了最后的信念,直到那個時候之前為止,我心底里也是有或多或少幾分取回了消失的記憶后,就離開漆水村,不回無功縣,等待祭龍之儀的失敗,避開最危險的方面的念頭的。”
他嘆了一口氣:“憑心而論,在這方面來說的話,我真心是要感謝王道長你的助力,若非經過這一遭的話,我也未必能走到這里來,親眼看到無功縣的毀滅,以及親手把你這個兇手的頭砍下來。”
嘀嗒。
說到這里時候,他停頓下來,然后抬頭看天,就看見那戰場上醞釀了許多的烏云,終于落了雨點下來,隨著他這里一段的長久沉默,不斷地,冰涼的雨水從他濕漉漉的頭發上落下來,帶著幾分消失不去的血腥氣。
“真冷……也是真涼的一場大雨啊。”
忽然間,他感慨了一聲,伸手抹了抹臉上讓他顯得有些狼狽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