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對于雷法的領悟,也就伴隨著五臟六腑的損傷而更上一層樓了,化用兩儀劫雷之妙,隱隱使得構想的那一刀也添上了幾分玄奇。
不管再怎么說,這件事情也總是要一個結果的,至于這一刀之后,最終會出現什么結局,那就不在他需要知道的范疇之內了。
轟隆隆~
天空的云層中,醞釀的雷霆再度翻滾。
縱使是在那幾道兩儀劫雷被擋下之后,仿佛也還有最后的一重變化在衍生。
“天式從橫,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
激蕩的雷光之下,只見‘白渡子’又一次出聲發問,悠然間負手站了起來,似乎是預料到越陽樓消化完腦海里的感悟,抬望眼,朝他瞥了過去,也留下也許是自己的最后一道問題:天空中的法式有縱有橫,人失陽氣就會死亡,日精駿烏何為嗚呼,哪里又能葬下祂的軀體?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哐當……
在那一瞬間,祠堂內堂里亂七八糟散落的所有木質靈位齊齊都驟然直立了起來,赫然以染血的朱砂書寫著他自己的名字、他自己的死期。
二月二,龍抬頭,道人將死此地也!
咔擦!虛幻的破碎聲中,伴隨著靈位的直立,‘白渡子’身上的衰朽死意之氣也越來越濃郁,瘋狂和瘋狂交織,似乎像是孽龍侵蝕了原本的白渡子,也似乎像是原本的白渡子以自身的人格記憶反過來侵蝕了復蘇的孽龍。
此刻到底是誰在主宰這具身軀,其實已經或許說不清楚了,只能勉強是說,那兩者根本性上共通的瘋狂魔性,卻是始終不變。
要求證大道,怎可惜身顧命?
在選擇‘斬我見道’之前,白渡子就根本沒有思慮過假如失敗了該怎么辦。
縱使千般算計苦心,他歸根到底本質上也僅僅只是個“求道者”,道在前、而人在后,以及所有道德觀念、生死畏怖在內,都不過是為那“極盡一躍”而準備的踏腳臺階而已!
誰是我?我是誰?
這等愚蠢問題可真是好笑。
只要能最后一睹大道真容,誰在乎是生是死是我是誰啊!
在那一刻。
連原本從合理角度思考,以為他會借孽龍上身擋劫,最終撿漏接收勝利果實的越陽樓都沒有想到。
無功縣布局十七年,本來一直給人老謀深算的形象的他,卻是毫不在意連往日的自己也殺了,從這具軀體之內、從孽龍殘魂的瘋狂中蘇醒過來,要于此劫數之下,真正“斬我見道”、真正“昨日種種昨日死”、“今日種種今日生”!
“活死人兮活死人,墓中日服真丹藥,換了凡軀一點塵~”
“活死人兮活死人,墓中閑寂真虛靜,隔斷凡間世上塵~”
伴隨著唱起的道歌聲。
驟然間化作越發暗沉之色、醞釀著最終雷劫的云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