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越陽樓露出這必然的破綻之時,先是似乎早有此念的白陵犼,再是方才意識過來的絳宮兒,以及最終是等這兩個大妖動手之后,猶豫了一下,便立刻向諸多無功妖寇暴起的背陰洞中眾妖。
看向局勢變化,導致的眼前四面八方的來敵。
似乎也是終于等待這一刻許久了似的,在嚴重的生死危機逼迫下,他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絲毫沒有半分畏懼。
——飲酒當飲烈,揮刀須向強。
——如此眾多在危機前升華、豁出一切的精神意志,方才是值得我越陽樓生生轟下轟碎呀!
縱使處于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跡,但在毫無征兆燒起的離火里,越陽樓卻仍是不退反進,絲毫不顧白陵犼在側的威脅,猛然拔步,勢如惡虎,竟是追上了倒飛而去的火丹道人,一個獰笑,粗壯而修長的猿臂直接探手而來,插入這老妖的胸膛,五指如刀,硬生生拽出了他一顆砰砰跳新鮮心臟!
短暫力盡又如何、遭受圍攻又如何。
不過是光憑一群豬狗,也想阻止野虎獵食么?
他媽的既然是敢用自己命做陷阱設下暗計,那么你就也做好意外翻車,把自己的命也假戲真做的陪進去的準備吧!
同一時間,白陵犼嬌小的身軀撞入懷中。
在抽絲剝繭般鉆入骨髓的嚴重死意威脅下,仿佛轉頭就能感到一股冰冷的呼吸,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越陽樓獰笑著捏爆了手中火丹道人的畸形心臟,端的是兇焰滔天,一副徹頭徹尾的大魔風采!
“自刑帶煞不為良,年月刑膚定見傷。不是獄中憔悴死,便因刀劍刃頭亡。”
那一刻,似乎是不在戰斗時間之中的稚嫩冷淡聲響起,白陵犼懷中奉著一口宛如瀲滟波光所成的鋒銳劍器撞來,劍身其上銘文大亮,好似有來自古老時代的吟誦之聲,便俏然間響起,道:“子逆至卯,極十數而為無禮之刑;寅逆至巳,巳逆至申,極十數而為無恩之刑;丑順至戌,戌順至未,極十數而為恃勢之刑……”
子卯為一刑,寅巳申為二刑,丑戌未為三刑。
凡慘虐好殺,好立功業者;凡意氣雄豪,人多畏懼者;凡悖兇暴,少孝悌,狹劣刻剝者。
命逢三刑,見則兇,多招刑禍,多憂頑愚,更帶亡劫、天中、羊刃等煞,以惡濟惡,禍不可言,不情自害,非令終也!
在那一刻。
不過寥寥三寸的纖薄劍器,蕩起盈盈清光,好似絕塵。
宛如根本就是不存在于世的一道幻影般,白陵犼無視了那層層骨骼、鱗片、肌肉、筋膜構成的防御,將‘命中刑’輕描淡寫的捅入到越陽樓的心臟之中,聲音稚嫩、冷淡,好似是在宣判其罪罪刑般,一個詞一個詞的說道:“無禮無恩,命犯兇煞,當具五刑之,先黥、劓(yì),斬左右趾,笞殺之,腰斬,梟其首,菹其骨肉于市!”
轉瞬間,話音落下。
仿佛緊接著這一個個刑罰之名,命理學意義上的‘三刑’概念就轉化成現實似的。
沾染了活人的心頭熱血,劍器‘命中刑’從原本的虛幻,漸漸重新化作實質,白陵犼只是反手將其抽出,旋即,第一的‘黥’刑就已經在越陽樓轉瞬顯現而出。
黥刑者,又名墨刑也。
以墨炭紋面刺字,小刑用鉆鑿,次刑用刀鋸,使所留瘡孔終生難消。